“这桃又不是金的、银的,细菌钻进去能不烂吗?”边少林原是天重厂的年轻工人,也曾管我喊过几天师傅,跟我学过怎样给厂部写报告,跟孙健的关系也比较随便,所有关于孙健的情况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孙健担心如果让桃烂掉,容易被人误解是对江青的不尊敬,甚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可吃掉它,似乎也不是个好办法,首长给的东西,意义非比寻常,理应长期保存,怎可随便吞到肚子里去?但吃了总比烂掉好吧?他对小边说:“要不,你把它吃了吧。”
小边不敢:“首长送给您的,还是您自己吃吧。”
到第二天那个桃就不见了,不知是孙健偷偷地吃了,还是悄悄地扔了?孙健没说,别人也不好问。但为了这个桃,他给江青写了封感谢信……那个时候写这样一封信必然要使用一些极端词句,诸如“非常”呀、“敬爱的”等等,可以理解为“礼尚往来”,也可理解成别有政治含义。就像江青只送一个桃,可以理解为是恶作剧、是污辱、拿孙健找乐,也可理解成是政治上关心和爱护……
幸好这位铸工出身的副总理,平时愿意干实事,也能吃苦耐劳,并没有掺合到当时上层斗争的漩涡里。为此,他手下的秘书和工作人员还颇有怨言,一方面觉得他是个好人,没有架子,同时又觉得跟着他倒霉。别的首长有许多丰富美妙的活动,最诱人的就是可以调来内部电影观看,什么《出水芙蓉》、《乱世佳人》……还有出国的机会,或搞得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连下边的人也跟着沾光。这些好事却偏偏都没有孙健的份儿,他似乎摸不着大门,即使想看电影也不知到哪儿去调片子。他的业余爱好就是动员工作人员跟着他一块在院子里开荒种白菜、种大葱……当时他每月的工资是62元,每天的生活补贴9角,而他的家庭负担重,能省一点是一点。干这些事他很在行,亲自做示范:怎样培土、浇水,施什么肥,间隔多大为宜……工作人员当面不会顶撞他,背后却骂他“老土”。
同是副总理的谷牧曾问过他:“怎么还不把家属接来?”孙健说:“你这当师傅的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吗?学徒期间不许带家属。”他把自己当成国务院的学徒工了。
但心情却并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松。他必须严格自我控制,谨小慎微,忍受意想不到的困难,随时都要应对微妙而复杂的斗争环境。在老百姓眼里他身居高位,其实他并不掌握政治漩涡深处的底蕴,从来也不敢春风得意,靠的是身上那股坚韧的气质。他当市委书记不久就患上了失眠症,升为副总理后愈发严重了,紧张时整夜整夜地睁着眼。
是一种糊涂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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