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高高的樹上   》 第33節:高高的樹上(33)      易中天 Yi Zhongtian

  十四
  高步誠知道這事,是在第二天早上。
  皮革想了一晚上,决定把事情嚮高步誠和盤托出。他很明白,這事瞞是瞞不了的,也是賴不掉的。而且,看那兩個記者的架勢,衹怕也擋不住。擋住也沒用。現在信息傳遞多快,多方便。報紙不登,電視臺不播,還有因特網、伊妹兒。說不定這事早就在網上炒得沸沸揚揚了。與其到時候被動挨打,不如早點嚮高步誠坦白,沒準還有救。因此,一大清早,皮革就跑到高步誠那裏,把頭天晚上的事都說了。
  高步誠一聽就頭大,心想這叫什麽事!石敢當的事還沒完,皮革又出了問題。他們兩個,一個第一副會長,一個第二副會長,說起來都是學會的頭面人物,不說垂範世人,也該檢點自重。現在倒好,一個嫖,一個竊,這算是為人師表,還是誨淫誨盜?幸虧女副會長絲棉沒出什麽紕漏,要不然人傢真要說我們是男盜女娼!於是就皺了皺眉頭埋怨說,老皮,你是怎麽搞的?
  誰知道皮革的脾氣比他還大,竟然直着脖子說,什麽怎麽搞的!你說怎麽搞的!你不去問問大傢,誰不是這麽搞的!算我倒黴,死貓碰到了瞎耗子(皮革一激動,就把話說反了)。你看着辦好了!願意呢,就拉兄弟一把;不願意,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廢話少說!說完,別過臉去,也不理高步誠。
  高步誠就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又叫什麽事!明明是你皮革犯了錯誤,惹了麻煩,給我們大傢丟了面子,怎麽反倒理直氣壯,好像立了天大的功勞沒領到賞似的,還一肚子委屈?不過高步誠也沒有辦法。他不能不管皮革。上次石敢當出事,他是沒有管。一是管不了,二來也不太想管。石敢當不是他的心腹。皮革的情況就不一樣了。第一,皮革錯誤的性質不同。平心而論,現在的學術界,不抄點別人的有幾個?不抄,一年能出那麽多成果?出不了那麽多成果,能當教授、當博導?也就是有人被逮住有人沒被逮住。所以,這事並不能怪皮革,至少不能全怪皮革。要怪,也衹能怪現在的考核制度逼良為娼,再就是怪皮革運氣不好。第二,石敢當是被公安局逮住的。皮革就不是。逮住皮革的是媒體,還有一個什麽讀者。公安局是國傢機關呀!和公安局作對,就是和國傢作對,當然不行。媒體又算什麽呢,讀者又算什麽呢?更重要的是,第三,皮革是最早追隨自己搞高興學的,是高興學真正的“開國元勳”,石敢當則不過是後來拉來撐門面的。現在他既然已經撐不了門面,那就死活由他去!但如果不幫皮革一把,就會讓許多人寒心。所以,這一回,高步誠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就把金不換叫來,商量對策。
  金不換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他的意見,還是找高州市委書記幫忙。第一,書記有水平有能力。上次處理石敢當問題,何等的舉重若輕!第二,咱們還是他的客人,事情也發生在他的地面上,該管。第三,甭管什麽媒體,都是黨的喉舌。不聽書記的,聽誰的?
  就打電話,找書記、市長。
  誰知兩個都不接。又找秘書。兩個秘書都說領導忙,沒時間。書記秘書還在電話那頭說風涼話,說你們專傢教授可以天天坐而論道,講學術,我們書記哪有那麽多閑工夫,他得講政治。高步誠想你們書記上次不是明明說,這段時間高州最大的政治就是開好高興學年會嗎?怎麽我們現在又不是政治了呢?看來這政治也是變來變去的,不一定的,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的。就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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