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学者 36位中国当代学人自述:精神历程   》 第33节:从“保守”到“自由”(1)      曹保印 Cao Bao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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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树龙 从“保守主义者”到“自由主义者”
  楚树龙,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国际战略与发展研究所副所长,北京国际关系学院兼职教授、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中央电视台国际报道顾问,中华美国学会理事、中国亚太地区学会理事、中美关系史研究会理事、亚太安全合作理事会中国委员会理事、全国台湾研究会理事。著有《接触与防范:冷战后美国对华战略》、《冷战后中美关系走向》、《国际关系基本理论》等,合著有《国际关系学概论》、《留学美国纪行》,主编有《跨世纪的美国》、《世界、美国与中国》等。
  我的信仰是这样炼成的
  在做人方面,我一直是一名中国人、一名中国的北方人。我的原籍是吉林省通化市。虽然因为外表,有些人说我像南方人,但我是一个地道的北方人,东北人。我不在意国内对东北人有多少好的或不好的评价,我具有的就是东北人的性格,比较直爽、直接,讲究人与人之间的直接,不拐弯抹角,也不掩饰太多,有话就说,有什么意见就发表。
  在做学问方面也是这样。我信奉那种做学问深入浅出的精神。探讨问题、研究思考可以很深,但表达出来应该很浅,让人家懂,所以我写东西、讲课、讲演、接受采访等表达时都很简单,几乎到了白话的程度。要深入浅出,要直接,不要拐弯抹角,欲说又止,更不要是是非非,说的和要表达的意思不一样,说假话,这些我是反对的。所以,做人做学问,我是北方人东北人的性格,有不利的一面,但是我认为,真诚还是人最重要的,是现代化的需求,其实也是全球化的需求。过去人类生活节奏比较慢,你拐弯抹角不直接别人可能能猜到,也有时间猜;现在世界是竞争的,全球化节奏很快,所以还是直接表达,可能有时候显得粗鲁一点,这我还是注意的,尽量不粗鲁,不骂人,不说脏话,不说土话。东北土话那些不好的词我克服,但口音我不忌讳。也不是说南方人做人做学问不好,各有优势嘛,我就按照东北人这个性格去做人做学问。
  1965年我上小学,但是,1966年,我们就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文化大革命”,这期间没有条件好好学习。所以我常说我们这一代是失去的一代。所谓失去的一代,就是我们那时候没好好学习。“文化大革命”时,学校秩序很乱,也没条件好好学习,学些没用的,搞运动,那是个不讲学习的年代。我爱学习,对政治活动不感兴趣,曾被学校定为走白专道路的典型。当时只能自己找书看,但是能找到的书也不多,工科是《电子集成电路》,《晶体管集成电路》等,更多是的看文科的书:历史、哲学、文学。初中我就看了《中国通史》、《世界通史》、《中国哲学史简编》,这些当时都是北大正式的专业课教材;马列著作我也读了很多;文学方面,比如那些中外小说,《林海雪原》、《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春之歌》等等,包括诗歌。
  高中时,我曾在学校组织过一个特别有名的马列著作学习小组,不但一起学习,我还给同学们讲,所以自己读了很多。坦白说,马列著作我当时读得并不很懂,尽管我还给人家讲。但是,它在我心中扎下了根,以后我反复学习、理解,对我影响很大。《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反杜林论》、《哥达纲领批判》、《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最高阶段》等书,我都从那时一直保留到现在。这些书有些我带着到部队当兵,到大连读大学,到北京读硕士,到美国读博士,最后又带回国。
  我读这些书,绝不是跟潮流,而是因为信仰。我到今天也信共产主义,我认为当时马克思、恩格斯讲的是实话,他们是严肃的学者,而且,他们是伟大的学者。马克思、恩格斯1848年创作《共产党宣言》时,资本主义生产力很不发达,全世界(包括资本主义最早的英国)多数人都很穷。就像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写的那样,当时的工人阶级生活得很悲惨。他们创立共产主义的目标是为了找到一个使大多数人不这么穷的办法。至于各国为了实现共产主义走了多少弯路,那是以后的事;共产主义创立时的动机、目标都是良好的,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的,是神圣的。我18岁入党,到现在快30年了。我爱唱卡拉OK,经常唱《国际歌》,我非常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我认为它是正确的,是人类的伟大理想,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实现,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时候,对人生、对未来也有一些规划和理想。我的理想是从小学三年级看《参考消息》就开始逐步明确的。所以,真正对我有影响的不是书,而是《参考消息》。与现在不同,那时候的《参考消息》必须县团级以上才能订阅。我父母都是工人,当然没有这个资格。我一个同学的父亲是处长,我一去他家玩就借机看《参考消息》。人家家长看我这么喜欢看,以后就每天从单位看完带回家给这个同学,同学第二天再带给我。我就通过这种比较迂回的方式看,这完全是一种兴趣的吸引。当时不像现在,报纸也不多,与当时的《人民日报》、《吉林日报》相比,《参考消息》关于世界的消息多一些,是一个看世界的万花筒,什么都有。它培养了我对世界的心胸、视野、兴趣,朦胧中就希望今后可以做外交国际关系。最初隐隐约约,后来就非常明确地定了两个理想:第一,专业上我要选择国际关系、军事这类的;第二,我要来北京。其实,我直到研究生复试之前都没来过北京,当时只是简单地以为做国际关系或军事研究就必须来北京。
  问学之路阴差阳错
  1976年高中没毕业,我就选择了当兵。作为一名从事国际问题研究的学者,这段军队的经历对我以后研究国际关系有直接的帮助和影响。当时不能考大学,高中毕业一般是下乡插队,所以,当兵也是最好的出路。当时学校的好学生很多当兵,我一直是好学生,班、年级、校学生干部,所以当兵也是当时自然的选择,最好的选择。我前后有8年的军龄,从战士到干部到军事院校教员,对我后来理解、从事外交国际关系、特别是安全问题研究起了基础的作用。
  大学阶段是每个上过大学的人一生最难忘的时期,也是实现自己理想的最佳时机,但当时我既没能学习国际关系专业,也没有能够来到北京。人生一半的事情不是计划的,所谓时事比人强。人要努力,但是一生中,包括事业、恋爱、婚姻,都得讲缘分、机遇。1977年恢复高考,1978年允许我们报名。我复习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一共25天。我所报的几个学校的国际关系或相关专业都没有考上,成绩差得很远。我后来还跟女儿讲,自己当时是革命理想高于天!后来就被调剂到大连外国语学院英文系。我中学时学的是俄语,1978年,全国很多外语院系想从英语考生中招生比较困难,招不满。所以当时采取的办法就是从文科考生中招。主要是通过面试,看发音是否清晰。后来,我就收到英语语言文学系的通知书。这就是阴差阳错,现在再也不会有谁一个单词不会就进了外语系的。
  我对英语一直不太感兴趣,也承认我学外语没有天赋。我与那些中学学英语的同学相比,有差距。尽管学习上我很努力,还是一直处于中下水平。在“英美概况”、“阅读”、“翻译”等课上,我有优势,因为我读的书比较多:包括英语世界的政治、地理、文化、历史、社会等方面的书,但是我对科技方面的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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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当代中国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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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30年中的若干记忆片段(2)第5节:30年中的若干记忆片段(3)第6节:30年中的若干记忆片段(4)
第7节:我当人大代表的故事(1)第8节:我当人大代表的故事(2)第9节:我当人大代表的故事(3)
第10节:中国性文化的30年变迁(1)第11节:中国性文化的30年变迁(2)第12节:中国性文化的30年变迁(3)
第13节:向权力诉说真理(1)第14节:向权力诉说真理(2)第15节:向权力诉说真理(3)
第16节:向权力诉说真理(4)第17节:憧憬是照亮心空的太阳(1)第18节:憧憬是照亮心空的太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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