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大川 》 剎那櫻花：1個中國白領的日本印象   》 第32節：語言屏障還是心理障礙(2)      林樺 Lin Hua

　　日本在19世紀之前一直崇拜中國，並研究和學習漢語。到了20世紀被美國人打敗和占領之後，就開始徹底崇拜美國，學習英語及美國人的思維和生活方式。毋庸置疑，在日本學習英語的熱情和必要性早已經超過了學習漢語。日本某個政壇新秀，最近還因為被揭發有偽造美國某個三流大學的學歷和文憑的行為而被迫下臺。據說，在日本違章的駕駛員碰到警察時，衹要說英語就容易被放行。有位中國人在東京開車違章被警察逮住，開始用日語辯解，警察便一臉嚴肅。情急之下，這位仁兄想起這個笑話，便改用英語，警察立刻禮貌有加，"從輕"發落。
　　儘管如此，作為世界先進和發達國傢的國民，日本人從小學開始學英語，到了大學畢業就已經學了十多年。但日本人的英語水平還是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從托福的成績來看，日本考生平均要比中國考生低40～60分。據前幾年的調查顯示，日本人托福的平均成績在亞洲被調查國傢中排第18位，遠遠落後於中國人的平均水平，僅比阿富汗、柬埔寨和老撾這樣的國傢略強一些。這對於接受和吸收西方文明程度和現代化程度遠遠高於亞洲其他國傢的日本來說，不免有些難堪，更與早就想"脫亞入歐"的日本的發達國傢地位不相匹配。
　　然而，日本人的外語不佳卻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們對日語說得不好的外國人總能諒解，並且盡可能地去理解或幫助他們提高。這讓我想起大學時代一個板書（黑板字）非常糟糕的老師的自嘲："字寫不好的人至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能夠看懂所有人寫的字。"
　　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的日本學者認為，日本人的英語水平差，跟日本人自己吸收過多的外來語詞彙有關。日本每年都吸收大量的外來語，其中絶大多數來自英語。就吸收外來詞彙本身來說，是無可非議的，就像中國人也吸收外來語一樣，體現了對外交流的結果，比如漢語從英語中吸收了"因特網"、從日語中吸收了"卡拉OK"等。但日本人卻不管什麽都用外來語，連"餐廳"、"杯子"、"湯勺"、"門"這樣與日常生活相關的基本詞彙都要用外來語，弄得日語不土不洋，外來語詞典跟日語詞典一樣厚。而且，有的事物明明日語中有對應的詞彙，日本人卻偏偏還要用外來語，比如"電梯"和"空調"，日語中同樣可以用漢字的"升降機"或"空調"來表達，但他們還是要用英語詞彙來表達。2004年 6 月，日本全國文字委員會纔開始將使用多年的英文字和概念用漢字取代，比如，道具 （tool，WINDOWS中的工具），統治（corporate governance，公司治理）， 初期設定（default value，假設值）。這樣盲目引進外來語勢必造成國民的思維混亂，不光外語學不好，有可能連本國語也學不好。
　　引進外來語過多是一個問題，如何正確使用外來語又是另一個問題。日本人的外語發音就讓人聽不懂（也許日本人也會說中國人的日語發音不行）。由於日語中沒有一些基本的輔音元素，比如"r"和"v"，就像我國的湖北、湖南或福建人一樣。因此，他們在學漢語時，老是把"日本"（漢語拼音是riben）讀成"力本"；把英語中的"very"讀成"beli"，等等，讓不諳其中奧秘的外國人不得要領，從而引起誤會和歧義。再加上日語的句法同漢語不同，造句的順序是"主語 賓語 謂語"，比如說英語或漢語中的"我吃飯"，日語中卻說"我飯吃"。這些客觀因素無疑使日本人在學外語方面多了不少障礙。
　　但我們不得不承認，日本人學習英語的環境和硬件都要比中國人強很多。而且，日本人學習英語也是非常認真刻苦的，就像他們做其他事情一樣，地鐵裏早晚就有許多上班族頭戴耳機、手拿課本在學習英語。我註意到在東京成田國際機場的出入境檢查站，那些不在當班崗位上的安檢人員也都在抓緊時間學習或提高英語。有的日本人為了強迫自己記住英語單詞，甚至將背過的英語字典一頁頁撕下來扔掉，但效果並不好。
　　這也許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學習語言，尤其是學習外語，既不像造機器也不像打仗，不是死記硬背和瞎使勁兒就能夠解决問題的，更需要的是靈氣、感覺和創新。而正是在這些方面，日本人可能不如中國人。日本著名學者梅棹忠夫在《何謂日本》一書中就曾經感嘆道："今天日本的科學工作者對日本自然科學的水準有着很強的自信，衹是對其水準由於語言上的障礙而未能在國際上得到公正的評價而常常感到遺憾。"日本人也常常自嘲自己說的英語不夠標準，是"日本式的英語"(Janglish)，就像當年中國人嘲笑一些同胞的英語是"洋涇浜英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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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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