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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跟隨蒲鬆齡去夢遊 》
第32節：跟隨蒲鬆齡去夢遊(32)
桑邑 Sang Yi
《日用俗字》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對傢常所見之物有個認識，連村童老嫗都能懂。共對三十一類事物分門別類，而且可以當作民俗書來讀。
有關飲食的："筵席五味要周全，茴香蒔蘿並粉精。胛*（左月右壽）爛燒加醋醬，頭蹄鑷刷始烹煎。薑加肚子椒加肺，橫切白腸竪切肝。更把肥膘沕作塊，還將瘦肉剁為丸。……簇兒擺列如攢五，瓦餅焦黃似配盤。加蜜飥爐用木*（外廠內盍），透油飛菓有掏環。"
當時的時令水果："昔日文官曾獻果，傢園桑椹易沾衣。未熟李梅牙欲倒，久紅桃杏爛如泥。柰子夏初堆市上，蘋婆春盡貴京師。柿餅揉成甜勝蜜，林檎咬破水交頤。"
清時魯中的葬禮："亡人戴上黃絹袹駡，便請念經定日辰。銧銧聒人耳*（左豐右頁）了，篃簫笙管請天神。鐺鐺鉿子宣佛號，木魚鈴樹誦經文。擂鼓撞鐘說寶偈，挑幡送疏襯亡魂。行香召亡猶有 說，分燈破獄總鬍雲。孝子梁冠轉方位，施食拋飯插寒林。"
這是我們曾經的生活，透過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仿佛能夠觸摸到那個年代的田園與市井，蒲鬆齡在書寫的夜晚，窗外一定飄來田園味道，那裏混合了炊煙、井臺、菜園的氣息，還有市井的溫暖。
蒲鬆齡又是一個很有情趣的人，他說"誰謂風雅之閑情殊不足道，脂膏之細事即無堪傳哉?"在《傢政內編》裏，他寫《書齋雅製》，怎樣染紙煮漿，如何造墨、做顔料、治朱砂、洗畫粉，如何製作緑箋、鬆花箋，說"以楊花鋪硯池不冰。藁本煎湯拭桌，則不沾蠅"，且美其名曰：文房春風膏（聽聽，這名字風雅到骨子裏了）。在《字畫》中詳述如何鑒別古畫，如何辨絹如何磨鏡。
花草在他的世界裏不僅是美的意象，生活中的他對花草也很懂得照顧，《傢政外編》中有《諸花譜》一篇，寫了近百種花卉的養植方法。如梔子："帶花移，易活。芒種時，穿腐木板為穴，塗以泥淤，剪其 枝，插板穴中，浮水面，候根生，破板密種之。或梅雨時，以沃壤一 團，插嫩枝其中，置鬆畦內……十月內選子淘淨，來春作畦 種之，覆以糞土，如種茄法。大瓣重臺者，漿糖製之，可作羹果。浸花法，將折盡處槌碎，納之以????，不用水。"三百多年後，報紙上登載他的一個多少代的後人，完全用《花譜》中的方法來種植花木，據說效果非常好。
● 唱段俚麯給你聽
"春日天長，春日天長，帶病懨懨懶下床，奴這裏正心焦，極嗔桃花放。燕子為誰忙？燕子為誰忙？鶯聲的那嚦嚦哭哎垂楊。"
蒲鬆齡故居旁邊有一聊齋園，聊齋園裏有一俚麯茶座，一進去，就聽見有人在唱這樣的麯子。很有些嫵媚，有些魅惑，一如他的聊齋。
《柳泉蒲先生墓表》碑記載，他創作了十四部聊齋俚麯，後有人考證實為十五部。蒲鬆齡的俚麯都是采用淄川方言俚語與當時流傳的時調麯牌結合，所創作的長篇講唱故事。聊齋園裏唱俚麯的都是當地的村民，蒲鬆齡寫時就盡用些方言，村民的演唱又全是淄川話，如"春日裏"，用淄川話唱出來就是"春er"，"可憐"為"kuo憐"，"張狂"說成"紮煞"，"梳妝打扮"說成"紮裹"，還有一些好玩的俗語歇後語，"討飯吃還有條棍--作什麽事也得有起碼的條件。" "進大屋也恍蕩--沒有福氣。" "給他提鞋蜷了牙--提鞋也不夠資格。""蘇州娘子不纏腳--光興了一個頭兒。""粃芝麻上不的鍋炒--歇了還無了油水。"
唱腔也是依當地方言土語來設計，因淄川話的聲調基本以降調為主，聊齋俚麯的麯調也以下行的麯調最常見，像一波三折的[疊斷橋]，又在中低音區，多疊句及拖腔，聽起來就很有一種低婉深沉的意味，很適合表達一些離情別緒，進行一些抒情。[銀紐絲]則節奏輕快明朗，有一種戲謔幽默的活潑氣。方言中一些沒有實意的虛詞也大量出現在聊齋俚麯中，"也麽"、"呀是"、"哎咳"、"咳喲"，非常的地域，十足的民間。
蒲鬆齡的聊齋俚麯已不是簡單的民間俚麯，他畢竟是一文人，所創作也都帶有很強的文學性，相比較地道的民間俚麯，少了些粗俗，多了些機趣。有些直接取自《聊齋志異》，今天去聊齋園的俚麯茶座，那裏通常都給遊客唱一段《磨難麯》，是化自《聊齋》的《張鴻漸》。《禳妒咒》是《聊齋》裏的《江城》，《姑婦麯》則是其中的《珊瑚》。
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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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山東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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