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3月14日下午2时半,我又飞抵上海。坐民航班车到延安西路,《解放日报》吴芝麟、《文汇月刊》萧关鸿来接我,市作协萧岱已安排好我住锦江饭店西楼。
芝麟、关鸿是多年的朋友,他们问我上个月刚来,今天又匆匆忙忙赶来,有什么急事?
这次来得确实有点突然。13日下午,中国作协党组副书记、书记处常务书记朱子奇同志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他说,党组决定派你明天上午去上海巴老处,两件事,一、法国要授予巴老法兰西共和国荣誉军团勋章,要征求巴老的意见。他将一封已写好给巴老的信交给我,他说巴老的意见你马上电话告诉我。二、作协即将召开全国优秀短篇小说、中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颁奖大会,希望巴老在会上有个书面讲话,你去动员一下,协助一下。并叮嘱快去快回,随时同他联系。
稍事安定,我就急忙赶到华东医院311室巴老病房。我走进病房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李小林、李国亦在。他们已知道我要来。稍事寒暄,我即把子奇同志的信交给巴老,小林念给他听。小林说,法国公使衔参赞马腾先生3月2日来看过巴老,提出法国总统密特朗5月份初访华时想来沪看巴老,9、10月想安排巴老访法。巴老说,本来可以不接受这个奖,但去年接受了意大利但丁文学奖,不接受法国的不好,我在法国学习了几年,有六七本书他们翻译出版了。巴老同意我将他的态度和有些情况电话回答子奇同志。
关于在发奖会上讲话的事,巴老想了想说,应该讲几句,但我现在身体这个样子难以写稿。小林和我曾建议他用录音讲几句,在会上放。巴老摇头笑着说:我正在拔牙,话都说不清,怎么叫人听。最后他同意写个书面发言。他望着我,说,辛苦你一下,我讲几层意思,你帮我先起草一份,我再看,再定。根据我当场的记载,他谈了四点意思:一、评奖工作不易;二、遗珠之憾肯定有;三、说明几年来文学取得的成绩;四、希望在精益求精上再下工夫。
15日9时我在住处,与子奇同志通电话,汇报了巴老对法国授奖的态度,并告知巴老同意在发奖会上作书面讲话。上午开始写讲话稿,当时我刚为《解放日报》写了一篇谈中篇小说创作新收获的文章,2月来看巴老时,又听他谈了许多对评奖和中篇小说的看法和意见,所以写起来比较顺手。
3月16日下午4时3刻又去医院看巴老,将讲话稿草稿交巴老。巴老嘱小林明天上午帮他仔细看看,他再看,改定。
3月17日上午9时,小林将巴老改定的讲话稿交给我,当即航空寄回。下午4时又去医院,巴老精神特别好,可能是因为他刚理了发。巴老好友顾正均的儿子顾小铨也在,他为巴老和我们拍了好些照片。6时向巴老告辞,巴老问我走前是否还来,他说有话同我说。3月19日,上午与唐达成通电话,达成说巴老讲话稿已收到,冯牧说巴老说得好。
3月22日,下午4时去华东医院向巴老辞行。黄裳、小林已在。祝鸿生母亲、弟弟在,见鸿生母亲手臂上有黑布,估计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室内气氛低沉,巴老不说话。我即告辞,他微微激动地对我说,我的有些话叫小林告诉你。晚6时,黄裳在南京西路静安区饮食培训班二楼请客,有小林、国、李济生。7点1刻我们出来,黄裳先走了,在马路上小林叫我拿出笔记本,她说,爸爸有两条意见请你记下,回去转告光年同志,济生、国父女在几米外说话,小林拿了一张纸,一边念我一边记,她又看了我的记录,并叮嘱只向光年同志转告。晚上回宾馆,我又工整地抄了一遍:“① 我已经八十了,想退出文艺舞台,当然我不会放下手中的笔。请考虑我是否不要再任作协主席了。② 希望作协党组抓一抓文学资料馆的工作。可以先把资料收集起来,若手稿书信收集有困难,可以先收集一些书报期刊,搭个架子。”
我22日下午1时半飞回北京。光年约我晚饭前去他家。我照本向他转告了巴老的两点意见,我一边念他也一边记。光年说,巴老既然托你转告我,你已照他的意思办了。
3月25日中国作协在京举行“全国优秀新诗、报告文学、中篇小说、短篇小说获奖作品授奖大会”,巴金发表了题为《文学创作的道路永无止境》的书面讲话,全文载《人民日报》。巴老对中青年作家寄予很大希望,并指出“文学创作的道路是漫长崎岖,永无止境的”,还得“认真学习,汲取营养”,“拿出更多、更好、更深刻的作品贡献给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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