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要入台大中文系,却误入法律专修科,一年后他又自动休学了。
父亲死了,在三千送葬者面前,亲生儿子却大搞丧礼改革,当众一滴眼泪也不掉,于是人们传说说:“李敖将老子气死了!”
1954年暑期过后,十九岁的李敖以高中二年级肄业身分参加大专联考,第一志愿报的是台湾大学中文系。在填报志愿时,他见法律专修科在报名简章中名列台大各科系之一,不明就里,顺便圈选了它。不料考试结果出来,数学考得不好,结果因几分之差之差,进不了中文系,反而进了不想进的法律专修科。
李敖太失望了,比在中学时还失望。
1954年9月14日,李敖走进了渴望已久的学,迈进了实在不想迈进的法律专修科。
进去之后,李敖才知道同学中像自己这样的心有不甘者大有人在,其中有 成绩足以分发到法律系却被误分到此班的,有的是因入学成绩少考了三到五分而名列此班的。当时考大学是四校联考,包括台湾大学、省立师范学院、省立农学院、省立工学院,而他们的成绩都在后三个学院学生之上,却不能如他们那样念四年,戴方帽子,当然群情激奋,大呼上当,于是联合起来,配合老师中赞成改革者,经过一年的斗争,终于将法律专修科转成法律系司法组,顿时群情雀跃,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不过李敖此时没在这欢呼的人群中,他已经自动休学回家了!
李敖在法律专修科学习时以顽皮、挑剔著称,给他上过课的老师几乎没有不被他找过毛病的。当时司法行政部部长林彬教“刑法总则”,一天讲到李大钊的死,讲错了,李敖当即纠正;还有一位孙嘉老师,教三民主义,常常出错,就更是李敖纠正的对象,两人甚至在课堂上吵了起来;一位教英文的老师学问渊博,但发音不准,李敖每每大笑;教他经济学的是王作荣,一次李敖劈头将他一军问:“三民主义有没有缺点啊?”他应声脱口而出:“当然有啊!”李敖追问:“缺点在哪里啊?”他厉声回答:“我不敢讲啊!”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全班随之哄堂大笑。
李敖个人本来志在学文,不在弄法,沦入法学院,实在心有未甘,决定重考,但台大学生不能重考本校,得先自动退学才成。李敖历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就在专修班改制的前夜,即6月27日,自动退学了。当时整个专修班有150多人,其中不乏兴趣不合者,但敢于退学者,唯有李敖。
李敖曾毫不羞涩地说:“学法律的朋友笑我法律学得鸦鸦乌,对,我对法律兴趣不浓。那时我19岁,我不喜欢‘世间法’,倒有点喜欢‘佛法’”。
但李敖这时研究佛法,一是出于强烈的求知欲,也是因为在大学没抽到宿舍,只好借住在台北的善导寺。善导寺是日本人盖的古庙,地下室内有个骨灰间,而李敖就住在隔壁,正所谓“与鬼为邻”。管理骨灰间的职员是绝对相信有鬼的,他指着一排排的骨灰缸对李敖说:昨天晚上哪一个缸中有了哪种动静。李敖胆大,有时候一个人下到地下室,一个个仔细地看骨灰缸,看缸上的名字,看缸上的照片,想人奔波一生,下场不过如此,他们有没有灵魂?
不过这近一年的法律学习也并非毫无效果,李敖起码因此 了解了在台湾这个一国民党专制的孤岛上自由到底有多大的限度,后来他打官司不请律师,自写辩护状词,甚至在坐牢时还帮人出主意写状纸打官司,所依托的,主要就是这一时期所学的法律知识。
退学以后,由于台中一中的老同学胡家伦指导有方,为他恶补数学,结果李敖在重考大学时数学考了59分,结果如愿以偿,以第一志愿考入台大历史系,而且名列前茅,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但就在这前后,李敖父亲去世了,时间是1955年4月27日,李敖这时正上大学一年级,刚20岁零2天。
李敖父亲死在晚上,李敖于第二天午前得到“父病速归”的电报后,赶返台中,一下火车,就看到有人在接他,匆匆赶回家时,因为天热,父亲已入殓.馆盖已钉,父子竟未能见最后一面,李敖为之泪下。晚上李敖找到自己一直暗恋的海洁力,请她用自己的相机为棺材拍了两张照片存念。
李敖父亲公祭时的场面很大,自台中市市长、市议会议长以下,有两干人。但这两千人没想到的是,死者亲生的儿子,这个理应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的李敖,竟当众上演了一出触怒众人的丧礼改革!
那时李敖受了胡适的影响,坚持改革丧礼。按照传统,要烧纸、诵经、拿哭丧棒弯下腰来装孝子、要给来吊丧的人磕头,李敖把这一套全改了,并且当众一滴眼泪也不掉,真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味道。台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国文老师婉转劝李敖:“李敖你读书明理,按古礼,不能这样干吧?”李敖反驳说;“按古礼,按《易经》是‘丧期无数’;按《墨子》是我母亲要陪葬;按《礼记》是我父亲不能火葬……今天我要真行古礼,更不得了。”那位老师顿时语塞。
这次经验使李敖深深感到: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读起书来容易,若真正实行起来,可就需要大勇。然而,这次经验却也使他一生受用,他一生勇于待立独行,都伏机于此。但这番待立独行,却使他从此横背“不孝”的恶名。恶名后来愈背愈大,穿凿附会,像一个愈滚愈大的雪球。其中一个好笑的说法是:“李敖把他老子气死了!”散布这种说法的,李济便是一人。有一天,李济向姚从吾说:“听说李敖跟他父亲意见不合,最后把他父亲气死了。”姚从吾说:“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知道李敖的父亲是我们北大毕业的。北大毕业的学生,思想上比较容忍、开通。李教的父亲若能被李敖气死,他也不算是北大毕业的了!李教对他父亲的态度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李敖对母亲很好,一个对母亲很好的人,大概不致对父亲不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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