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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節:哈塔米徘徊世俗神權之間(1)
王志俊 Wang Zhijun
哈塔米(伊朗)在世俗與神權之間“走鋼絲”
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的版圖開頭酷似一把板斧,它位於西亞,素有“歐亞路橋”和“東 方空中走廊”之稱,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它北部瀕臨裏海,與亞美尼亞、阿塞拜疆和土庫曼 斯坦為鄰,西與土耳其和伊拉剋接壤,東與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交界,南瀕著名的波斯灣和阿 曼灣。 當你踏足厄爾布士爾山麓下的伊朗首都德黑蘭,這個風格迥異、顯得神秘的伊斯蘭國度便 呈現在你的眼前,無論是寒鼕,還是酷暑,衹見婦女頭戴紗巾,身着寬大的黑色長袍;男子 留着濃密的鬍須,手持念珠;清真寺前來來往往的是神情莊重,頭裹纏頭,身披長袍的毛拉 (阿拉伯語原意為“先生”、“主人”,後來一般指伊斯蘭教學者)。每當清晨、傍晚,清 真寺傳出毛拉們蕩氣回腸的《古蘭經》誦唱,回蕩在依山勢起伏的德黑蘭上空。 在這個以什葉派為國教的神權國傢裏,人們的衣食住行無不遵從伊斯蘭教規,人們的言 談舉 止無不體現神的權威。然而,世俗與神權的較量一直沒有停止過。賽義德·穆罕默德·哈塔 米自1997年5月當選總統後,致力於推進改革,試圖建立摒棄嚴厲宗教統治、滿足公民基本 需 求的伊斯蘭共和國模式,使這個著名的世界文明古國悄然而又緩慢地變化着,引起了國際社 會的廣泛關註。敢破陳規、敢作敢為的哈塔米由此獲得連任,並被譽為在世俗與神權之間“ 走 鋼絲”的大師。開明的部長 賽義德·穆罕默德·哈塔米不像許多伊朗人那樣喜歡趿拉着拖鞋,而是腳登發亮的 黑漆 皮鞋, 灰色長袍和黑鬥篷燙熨得筆挺,頭纏典型的伊斯蘭黑色包頭巾,鼻梁上架一副現代的無框眼 鏡, 灰白的髭髯修剪整齊,左手把弄一串緑鬆石的念珠。極為重視儀表的他,甚至在換長袍時要 更 換戒指。每當出現在公衆面前時,他總是面帶笑容,溫文爾雅,頗具學者風度。 哈塔米1943年出生於伊朗中部雅茲德省阿爾達坎的一個相對富裕的宗教家庭。由於擁有 阿拉伯 語中“賽義德”(聖裔)這一尊稱,被認為是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的後代。哈塔米的父親 阿亞 圖拉·魯霍拉·哈塔米是伊朗受尊敬的宗教領袖之一,(“阿亞圖拉”指什葉派宗教職業中 有 威望的人,即安拉的象徵,有權對有爭議的問題提出意見,作出法律上的結論)曾與領導 伊 斯蘭革命的伊朗領袖霍梅尼一同受學於阿亞圖拉·莫爾特紮·哈艾裏。伊斯蘭革命之後,他 的 父親被霍梅尼任命為其代表和雅茲德星期五禮拜會的領拜人,直至1988年去世。瞭解哈塔米 的 人都說,他繼承了他父親的廣識、謙虛、寬宏和容忍的特點。也許正是受這樣的家庭環境的 熏 陶,哈塔米從小就與他人舉止不同。 老哈塔米雖是虔誠的什葉派穆斯林,恪守教規,但對子女們特別寬容,他允許孩子 們收聽 收音機,讀詩歌、小說、報紙甚至禁書,他讓他們出售鄉下莊園裏種的石榴學會賺錢。哈塔 米 小時曾立志行醫,但其父卻要他繼承教業,送他到什葉派著名聖地和宗教中心庫姆經學院。 來,哈塔米提出想學哲學,老哈塔米就送他到伊朗最好的伊斯法罕大學,在那裏他接觸了西 方 哲學,獲得哲學學士學位。1969年,他進入德黑蘭大學深造,獲得哲學博士學位。當時由於 伊 朗國王穆罕默德·列紮·巴列維發動嚴厲的反僧侶運動,廢除了宗教學生可免除兵役的法律 , 於是,哈塔米不得不一邊參加軍訓,一邊修哲學與宗教課程。期間,他結識了後來成為伊朗 伊斯蘭革命領袖之一、出任伊斯蘭革命政府首相、名望與霍梅尼並駕齊驅的著名宗教人士阿 亞圖拉·穆罕默德·侯賽因·貝赫什提。博學多識的貝赫什提對哈塔米産生了深刻的影響。 這段軍旅生涯不但鍛煉了體魄,還教會哈塔米許多人生經驗。 大學畢業後,哈塔米本可以出國深造,但他選擇了重返庫姆,繼續他的宗教學習。 當時庫姆彙聚了衆多知名宗教學者,成為伊斯蘭什葉派的决策中心,並廣集了一大批著名的 宗教領袖和法學家,以阿亞圖拉·魯霍拉·穆薩維·霍梅尼為代表的宗教法學家登上了政治 舞 臺,霍梅尼本人也因被政府認為是激進的宗教領導人被流放到國外。徜徉其中的哈塔米孜孜 不倦地學習,旁聽一些著名學者和哲學家的課程,並從宗教改革派阿亞圖拉·莫爾特紮·莫 塔哈裏那裏首次瞭解到黑格爾、馬剋思和其他流派的哲學,特別是黑格爾的歷史唯物主義和 馬剋思的階級鬥爭理論。 在如火如荼的反巴列維國王運動中,哈塔米也走出經捲,涉足政治,參加反政府的“為 德黑蘭戰鬥神職人員協會”,和霍梅尼的小兒子艾哈邁德·霍梅尼及後任伊朗革命領導人之 一的蒙塔澤裏一起,組織學生遊行,散發傳單,印刷霍梅尼的講話稿,並嚮整個伊朗傳播。 事實上,很多由霍梅尼簽署的反映霍梅尼觀點的宣言是由哈塔米起草的。他那清晰的文風與 其他人有明顯的區別,因之被譽為“伊斯蘭革命的秀纔”,受到霍梅尼的鐘愛,被任命為伊 朗伊斯蘭革命在歐洲的活動中心——德國漢堡伊斯蘭文化中心主任,首次直接接觸西方。外 界的思想文化不斷影響着他,同時,他不遺餘力地嚮歐洲宣傳霍梅尼的伊斯蘭革命思想,為 推翻巴列維王朝作出了重要貢獻。 然而,哈塔米又是個不願出頭露面、張揚自己的人。他駐漢堡期間,當霍梅尼抵達巴 黎時,他本可前往迎接,為霍梅尼和他的兒子留下好印象,哈塔米卻沒有這樣做,他繼續留 在德國傳播霍梅尼的思想,把宗教職責置於個人利益之上。 伊斯蘭革命勝利後,哈塔米應霍梅尼領袖集團中的老熟人貝赫什提、艾哈邁德·霍梅 尼和穆罕默德·蒙塔澤裏等人邀請,返回了德黑蘭。1980年,伊朗舉行第一屆議會選舉時, 哈塔米當選為議員和議會外交委員會成員。同年,霍梅尼交給他一個重要的任務,讓他擔任革 命後被沒收的、仍處於混亂狀態的伊最大報紙《世界報》集團負責人。 當時,《世界報》的多數記者、編輯反對毛拉擔任國傢元首,然而,他們卻被哈塔米這 位面帶笑容的毛拉所吸引。哈塔米當時就告訴他們可以自由發表看法,不會因觀點不一致而 被趕出報社。這種開明做法,使哈塔米與《世界報》的記者和編輯建立了非常友好的關係。 作為霍梅尼的代表,他很快把《世界報》的各種關係理順了。 受伊朗悠久文明的浸染,加上自己一嚮勤奮好學,哈塔米知識淵博,在哲學和文學、 藝術方面修養頗豐。除波斯語外,他還通曉德語、英語和阿拉伯語,他不僅精通伊斯蘭教義 , 還曾熟讀過德國古典唯心主義哲學創始人康德和法國政治、歷史學家托剋維爾的著作,並翻 譯了托剋維爾關於美國民主的經典論著,深受西方民主思潮的影響,主張東西方文化兼容, 是一個傳統和現代思想結合的“開明”的伊斯蘭學者。哈塔米認為:“民主並非與伊斯蘭教 格格不入,實現民主對發揮人的潛力是必不可少的。” 基於這種思想,哈塔米在1982年開始擔任伊朗伊斯蘭指導部部長及1989年—1992年擔任 文化部長期間,頂住激進勢力的壓力,在文藝界采取了寬鬆的政策。他主張言論自由,反對 思想和文化禁錮與壓製,鼓勵伊朗的電影製片人參加國際電影節,放寬了書籍等各種出版物 內容的限製,擴大了進口外國雜志和報紙的範圍。此外,他還取消了對音樂會實況轉播的禁 令。 在宗教保守勢力占上風的伊朗,對婦女規定了種種“清規戒律”。如婦女在沒有得到丈 夫允許前不能出傢門,不許穿紅戴緑,在公開場合必須戴面紗,襢露肌膚被認為是“大逆不 道”等。而哈塔米卻主張擴大婦女的權力和自由,他取消了禁止婦女在公開場合唱歌的規定 , 允許女歌唱傢帕裏薩為婦女舉辦專場音樂會。他甚至主張讓婦女在政府裏擔任部長之職。 哈塔米這些開明之舉贏得了婦女和青年的衷心擁護,一時聲名鵲起,傢喻戶曉,但卻 遭到了議會和強硬派的強烈非議,被指為“西化”、“削弱伊斯蘭教”,幾乎每天都受到批 評。 霍梅尼去世後,反對派再也不能容忍哈塔米繼續擔任部長之職,而拉夫桑賈尼總統也保不了 他,無奈之下,他衹好於1992年以“無力承擔建立更高文化的重任”為由辭職。 哈塔米被貶任拉夫桑賈尼總統的文化顧問和國傢圖書館館長,過起遠離公衆的隱居生 活。雖處默默無聞的境地,但他心有不甘,藉機發展了伊朗的因特網事業,開闢了電子閱覽 室,使伊朗人的眼界跟隨電腦跨越了圖書館的四壁。 哈塔米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利用這段閑暇時間閱讀、思考和寫作。期間,他潛心撰寫了 兩本書,一本是對什葉派改革者的評論,另一本是對柏拉圖、盧梭、霍布斯、洛剋等人的西 方政治哲學的反思。哈塔米思維的靈感,一是來自伊斯蘭教教義,伊朗的傳統、文化和歷史 , 二是來自西方的政治哲學。他在任何時候都不否認伊斯蘭在伊朗文化和社會乃至政治機構 中的中心地位,但他和伊朗一些比較活躍的思想傢一樣,以把伊斯蘭教的法律、傳統和做法 與個人的權利、自由和西方法製國傢及公民社會的觀念結合作為己任。哈塔米的思想圍繞着 兩個主題:一是對伊斯蘭文化的危機感。他認為,伊斯蘭文化無法應付當今時代科學、經濟 和政治的挑戰。二是警惕西方霸權,但主張吸取西方文化、哲學精華。他的自由思想受到保 守派的猛烈抨擊,卻深得渴望改革的議員們的支持。 遠遁政壇的哈塔米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哈塔米的妻子給政壇失意的丈夫以許多的撫 慰。她是已故精神領袖霍梅尼的孫女。按 照毛拉家庭的習慣,哈塔米的婚姻由父母包辦。妻子祖海拉回憶說:“我父親請他來一敘, 他就這樣走進我們傢門。我結婚前見過他一面,記不得那次有多長時間,大概10多分鐘吧。 我們一見鐘情。”在伊朗,神職人員通常不讓他們的妻子在沒有得到自己允許的情況下走出 傢門。但哈塔米卻完全不是這樣。他曾經公開說,他的成功應歸功於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 完全自由的人,她想什麽時候出門就可以什麽時候出門,無需得到他的批準。 衆望所歸的總統 哈塔米雖然在政壇上銷聲匿跡,但伊朗人民並沒有忘記他,他自己作為改革傢的雄 心並未泯滅。 1997年,已連任兩屆總統的拉夫桑賈尼按照憲法必須卸任,他和“最高精神領袖”哈 梅內伊决定進行一次大選。在報名的238名候選人中,議長納提剋·努裏大毛拉最為看好, 不但得到哈梅內伊的支持,而且得到大部分議員和在伊朗社會中有影響的商界——巴紮爾 (市集)店主、商人的擁戴,幾乎穩操勝券。而反對者也開始尋找一位能夠讓左派和支持前 總統拉夫桑賈尼的溫和派能接受的人物作為自己的候選人。這種選擇是十分睏難的,經過多 方協調,唯一能夠讓各派別都能接受的就是5年前遭到貶謫的哈塔米。但是哈塔米一開始拒 絶了這些派別邀請他出來參加競選的請求,認為自己更適合於搞研究。他的傢人也寧願他保持 平靜的生活,女兒萊拉說:“我不想讓我的父親成為所有人的父親。”後來,哈塔米得知他 參 加競選可能將伊斯蘭革命拉出睏境時,便毅然决然同意重返政壇,但條件是他將作為獨立候 選人參加競選,任何組織和派別不得將其觀點強加於他。
而此時,伊朗面臨着嚴峻的國際國內形勢。霍梅尼建立政教合一的神權統治後,對內 實行全面伊斯蘭化,重精神輕物質,再加上長達8年的兩伊戰爭的破壞,經濟不斷滑坡,人 民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文化生活枯燥,宗教清規戒律束縛着人民群衆的政治和精神生活; 對外實行“不要東方,不要西方”的政策,輸出伊斯蘭革命,伊朗的國際處境日益孤立。19 89 年6月,霍梅尼逝世後,哈梅內伊接任領袖,拉夫桑賈尼當選總統,他們對內外政策進行了 一些調整,但也不敢過於偏離伊斯蘭革命路綫。伊朗與西方特別是與美國的關係仍然緊張, 其經濟嚴重依賴石油,受國際油價波動影響很大,加上美國的製裁,睏難重重。特別 是伊斯蘭革命近20年來,伊人口增加一倍,其中70%是年輕人,1000萬人口屬於18歲以下 的青少年。他們越來越被無孔不入的西方文化所吸引,因而對高通脹、高失業、文化生活枯 燥十分不滿,強烈要求改變現狀。伊朗的政治和經濟形勢已經變得十分嚴峻,到了不改革就 要出亂子的緊要關頭。 哈塔米經過分析研究,决定進行西方式的競選活動,着重爭取青年和婦女的支持。 他到處作巡回演講,頻繁在電視上露面。他風趣幽默,侃侃而談,不但講政治,而且聊他的 愛好——打乒乓球、遊泳,還有他喜歡的哲學家,還說希望他的夫人學會駕車。 他的競選綱領是在伊斯蘭革命允許的範圍內搞好市場經濟、與西方改善關係、削減神 職人員的影響、給婦女以更多的社會權利和就業深造的機會。他的基調是民主、寬容和法製 。 他嚮全國人民作出的承諾是在當選後組成一個具有廣泛基礎的民族團结政府,為縮小貧富差 距作出積極努力。他響亮地提出,為維護國傢統一、促進內部團结和社會和諧,必須承認和 實行“多民族、多文化、多信仰”。他的競選口號是“建立更美好的伊斯蘭伊朗”,使伊朗 成 為一個更加開放與寬容的國傢,實現社會與經濟上的公平。這些主張反映了大多數選民要求 經濟、社會和政治改革的心聲。而哈塔米最強勁的競爭對手、和他同歲的議長努裏則主張對 內、對外均持“強硬立場”,強調“必須實行嚴格的社會和宗教約束”,婦女必須戴面紗。 他 得到宗教權勢集團的大力支持。哈塔米的觀點激怒了一些人,但也得到了伊朗年輕一代、婦 女和希望改革的人們的熱烈支持,藝術界的人們更是哈塔米的重要支持者。大選中,作傢、 藝術傢以及藝術愛好者通過各種作品、演講來支持哈塔米,《世界報》的員工們——從編輯 到 司機都投了哈塔米的票。 1997年5月23日,伊朗第七屆總統大選爆出冷門。賽義德·穆罕默德·哈塔米贏得了 69.6%選民的擁戴,以絶對優勢擊敗對手努裏議長,一舉登上伊朗總統寶座。 這一結果出人意料,對哈塔米來說猶如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接近他的人士透露,當哈 塔米聽到這個消息時,驚喜萬分,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都不知道。不過,這一結果也深刻反 映了伊朗社會人心思變、盼望改革的社會潮流,它表面上看 是兩位主要候選人的角逐,實際上是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與卸任總統拉夫桑賈尼的公開較 量,是伊斯蘭教禁錮下的知識分子、特別是青年學生對政教合一政權的叛逆,是粉碎保守極 端勢力企圖獨霸天下的勝利。 伊朗人民以極大的熱情參與了這次選舉,萬人空巷擁嚮投票站,如同當年迎接霍梅尼 從海外凱旋一般。世界傳媒為伊朗再次出現類似1979年伊斯蘭革命時期的那股浪潮所 震驚。伊朗問題專傢更是目瞪口呆,他們無法想像,哈塔米,這樣一位文質彬彬的學者、沉 寂已久的前部長如何一陣旋風式地出現在伊朗政權的高層。 有人曾問哈塔米,他當選伊朗總統是否可以稱為又一次革命?哈塔米答道,伊朗人民 在霍梅尼領袖的領導下發動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革命,此後伊朗再也沒有發生任何革命,但霍 梅尼曾將1979年11月伊朗大學生占領美國大使館的行為稱為“第二次革命”,從這一意義 上來說,伊朗3000萬選民中有2000萬選民推選他為伊朗總統可以稱為“第三次革命”。 堅定而又謹慎的改革傢 1997年8月4日,哈塔米宣誓就任伊朗總統。 經過慎重遴選,哈塔米建立了一個年富力強、以專傢為主的內閣。22名內閣成員平 均年齡46歲,全部受過高等教育,其中有7位博士。最引人註目的是,他還任命1名女副 總統和幾位女副部長,這位副總統就是36歲的女博士瑪蘇梅·埃布萊卡,她不僅是伊朗最 高行政機構中最年輕的成員,也是伊朗歷史上第一位女副總統。哈塔米與埃布萊卡之間的合 作從何時開始無人知曉。當年哈塔米受命主管《世界報》時,便任命她為英文版《世界報》 主編。埃布萊卡擔任過免疫學專傢和大學教授,精通英語和法語,被稱為“思想解放的知識 分子”、“開明的宗教人士”。哈塔米此番用她並非沽名釣譽,也不是點綴政府,而是惟纔 是 舉,量纔錄用,讓她發揮專業特長主管環境保護工作。 哈塔米政府也是伊斯蘭革命以來婦女在政府中獲得最高和最多職位的政府。在伊朗, 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由於宗教極端勢力的反對和阻撓,婦女在參政議政和其他社會生活 方面均受到許多束縛和限製,國傢高層領導職位從來就沒有婦女的份兒。在這樣的背景下, 哈塔米倘沒有極大的勇氣和革新精神,是絶不敢闖這樣的“禁區”的。在伊朗,政府部長的 任命需要得到議會的批準,而總統可直接任命副總統,無須報議會批,務實的哈塔米任命女 性出任副總統而不是政府部長的做法,既避免了國內可能出現的爭論,又滿足了婦女參政的 願望,可謂是打了一個絶妙的“擦邊球”。 接着,伊朗總統辦公室根據哈塔米的指示發表一項聲明,要求國傢機關、組織機構、軍 隊、各省市當局,在稱呼總統和高級官員時“要力戒虛飾和誇張之詞”,對總統衹使用“尊 敬的總統”這一稱謂。哈塔米宣佈禁止在公共場合懸挂其肖像,他到各地視察和出國訪問時 不組織迎送活動,要求政府官員勤政廉潔,多深入基層,傾聽民衆呼聲,反對浮誇和報喜不 報憂。 過去,伊朗各級官員總喜歡在“總統”之前冠以一大堆形容詞和附加語,比如“為伊朗 全國人民熱愛的、親愛的”,“最崇高、最尊敬的”等。新聞媒體也常常在報道中充斥這類 冗長的阿諛奉承之詞。新總統禁用阿諛言詞之舉,看似事小,但反應極好。《伊朗新聞日報 》 引用一位未披露姓名的觀察傢的話說:“這確實是一項令人耳目一新的舉措,這說明總統將 根除不利於政府健康運作的、毫無必要的官樣文章當作一項重要任務。” 哈塔米身體力行,德黑蘭電氣化鐵路開通典禮曾想放在伊斯蘭革命紀念日舉行,屆時請 哈塔米光臨,以作為“獻禮”。反對搞形式主義的哈塔米總統則說,他本人參加開通慶典後 , 這條電氣化鐵路就應開始嚮大衆售票運營,如不真正具備運營條件,那個形式化的“獻禮” 是沒有意義的。據此,這條電氣化鐵路的正式開通典禮便被推遲了。 哈塔米強調,憲法是最高法律準則,任何人都應遵守法律,在法律範圍內辦事。他反對 武裝力量幹預政治和參加派係鬥爭,治安隊不要干涉群衆的正常生活,不能隨便拘捕關押 人。他限製宗教勢力,“國中之國”的毛拉私人武裝被解散,使伊斯蘭革命委員會對住傢、 單位和大學的搜查大為減少。 哈塔米果斷取消了對政治問題公開辯論的禁約,他雖堅持伊斯蘭文明優於西方思想, 但也承認西方文明頌揚人的基本需要——自由。他說,正是有了自由,西方纔得以進步,擁 有經濟、政治、軍事、科學和技術強勢。他強調西方民主並不悖於伊斯蘭教義,主張人民應 有更多的發言權,“參政是人民的權力,也是他們自决的權利”。他還取消了對出版、製片 和 新聞媒體的限製。於是,霍梅尼革命後被禁的西方書籍和西方影片大大方方地進入了伊朗市 場,進口電影不經審查就可直接放映。伊朗政治氣氛空前活躍,新的報紙雜志紛紛出現;新 的政黨也先後成立,不同思想相互交鋒,人們敢於公開抨擊時弊,甚至點名批評高級官員, 更有甚者,有的報紙和政黨甚至對霍梅尼的功過進行評論。與此同時,社會生活也出現一些 新氣象,前衛的婦女開始化妝,在大街上偶爾撩起面紗,露出滿月般豐腴的面龐;當世界杯 足球賽伊朗隊踢贏美國隊後,婦女們也擁上街頭,歡慶一番。 哈塔米上臺時,伊朗經濟狀況很不好,資金和原材料缺乏,大量項目變成“鬍子工程” ,使 國傢的資金周轉遇到很大的睏難。此外,每年多達100多億美元的各種社會補貼,成為政府 沉重的財政包袱,嚴重地拖國傢經濟發展的後腿。伊朗經濟還受到高通脹、高失業、高外債 以及美國製裁的睏擾,迴旋餘地很小。哈塔米總統面對巨大的阻力和壓力,步履艱難地開始 對他稱謂的“病態經濟”進行改革。他提倡厲行增産節約,鼓勵嚮生産部門投資,增加就業 和非油産品出口,同時重視發展石油深加工,多出口石化産品,賺取更多的增加值。禁止政 府官員亂發現金和實物補貼,限製專機、專車的使用,減少出國團組,節約外匯。根據石油 收入銳減的實際情況,修改政府年度預算,停建一大批項目,爭取財政收支平衡。加速私有 化,把那些效益差的國有公司和企業賣給私人。政府為吸引外資和鼓勵出口,製定了優惠政 策。哈塔米政府還把發展農業放在突出地位,加強了農業基本建設,並增加嚮海灣地區的農 産品出口。通過實施上述改革,伊朗一度貧血的經濟逐漸有了一些血色。 外交上的大手筆 伊朗的地緣戰略位置、能源資源、人口數量、國土面積以及其歷史宗教文化遺産决 定了 它在中東、海灣地區的大國地位。認為國傢利益高於意識形態對抗的哈塔米總統上任後,推 行溫和、務實的對外政策,宣佈伊朗願同除以色列以外的任何國傢建立關係,在打破孤立封 閉方面頻頻出招,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新政府成立伊始,哈塔米總統就派哈拉齊外長遍訪海灣合作委員會六國,遞交了哈塔米 緻六國領導人的友好信函,表達了伊朗新政府要與其改善和發展關係的誠意。1997年12月 在德黑蘭召開的伊斯蘭組織首腦會議,為伊朗打破外交孤立和重返國際舞臺起到了很大的推 動作用。伊斯蘭會議組織54個成員國的30多個國傢元首、政府首腦和數千名高級官員以及 聯合國秘書長安南、阿盟秘書長馬吉德等國際組織領導人出席了會議,使這次會議成為伊 斯蘭會議組織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盛會,伊朗的國際影響特別是在伊斯蘭世界的地位大 大提高,哈塔米同與會的各國首腦,就改善和發展雙邊關係問題進行了廣泛的接觸和磋商, 為進一步加強伊朗與這些國傢友好合作關係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哈塔米在與會諸國領導人中 資格並不算老,卻當選為該組織主席,成為很受歡迎的人物,國內外威信迅速上升。 1999年5月,哈塔米總統對沙特和卡塔爾兩個海灣國傢進行了歷史性訪問,為伊朗與海 灣國傢改善關係、加強合作掃清了道路,揭開了伊朗對外關係的新篇章。此後,伊朗與打了 8年仗的老對頭伊拉剋開始交換戰俘,允許朝聖者到伊拉剋的什葉派聖地朝聖;繼續保持與 敘利亞的親密關係;修復了與埃及凍結長達20年之久的外交關係。 哈塔米審時度勢,開始與歐盟修好。他認為,這既是伊朗國內經濟發展的實際需要,又是伊朗改變孤立狀態的全盤外交的重要突破口,並以此為依托,最終打破美國對伊朗 實施的全面遏製政策。他主動表示願與歐盟通過對話,解决分歧,改善關係。歐盟國傢因此 深受鼓舞,雙方經過多輪討價還價,終於在1997年11月中旬打破僵局,達成歐盟大使分批 返回德黑蘭的協議,這場長達半年多的外交危機得到順利解决。從此,雙方關係在“伊朗需 要歐洲、歐洲也需要伊朗”的大前提下,走出低𠔌,由冷漸熱,西方各國競相接近伊朗。19 99 年3月,哈塔米回訪了意大利,成為第一位出訪西歐的伊朗元首。但他預定的法國之行卻流 産了,其原因是伊朗要求國宴上不能有酒,但法國卻堅持維護國傢的傳統,強調國宴桌上必 須擺上令法國引以為榮的葡萄酒。結果哈塔米在國內保守派的壓力下放棄了法國之行。半年 之後,心有不甘的哈塔米最終成行。伊朗與英國曾因拉什迪的《撒旦詩篇》關係惡化,但迄 今伊英兩國外交關係已從代辦級恢復到大使級。2000年7月10日,哈塔米拖着阿拉伯長袍從 容自信地踏上了德國土地。德方出動警衛全方位保駕,氣勢蓋過了剋林頓訪德時的規模。 伊朗伊斯蘭革命後不久,伊學生占領美國大使館,扣留美國外交人員作人質,兩國於19 80 年斷交。伊美在宗教、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等方面格格不入,嚴重對立。伊認定美是“大魔 鬼”,美則指責伊支持恐怖活動,破壞中東和平進程,尋求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是“鬍作非 為” 的“無賴國傢”,凍結了伊在美約100億美元的資産,並對伊實行禁運。1998年新年前後, 哈塔米總統勇敢地打破伊美關係禁區,在幾次發表講話中表示,“尊重偉大的美國人民及人 民選出的美國政府”,希望雙方進行文化和民間交流。似乎是心有靈犀的剋林頓總統馬上接 過話題,表示希望就實質性問題同伊進行“真誠對話”,“重新建立良好關係”。從此,伊 美 出現了長期對抗嚮對話轉變的鬆動勢頭。雙方的民間交流迅速啓動,摔跤隊和學者互訪,受 到了熱烈歡迎。 2000年9月6日至8日,聯合國千年首腦會議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召開,哈塔米總統不但 藉此機會踏上了美國的國土,還爭取機會當面為美國總統和國務卿奧爾布賴特上了一課。他 指示伊朗常駐聯合國代表團與別的國傢協商調整了發言順序,在首腦會議開幕的當天便發言 了,此時剋林頓和奧爾布賴特正好都在會場。他沒有遮掩地告訴人們,改善伊美關係面臨的 重大障礙包括美國單方面對伊朗實施貿易製裁、美國反對在伊朗土地上修築運送裏海石油和 天然氣的管道,以及美國對伊朗的“敵意與指責”等。 學者出身的哈塔米總統從哲學和文化角度出發,主張伊斯蘭文明與西方文明開展對話, “消除緊張”,建議將2001年定為聯合國“文明對話年”。這一倡議得到了許多國傢的響應 , 也得到了聯合國的批準。此舉體現了哈塔米作為政治傢對世界文明與發展的深刻觀察和遠見 卓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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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河南文藝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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