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风情 名傢走世界:塞納河 萊蒙湖   》 第31節:一賀年片喚起的回憶(3)      郭宏安 Guo Hongan

  繼龔古爾文學奬之後,他又獲得了法蘭西學院文學大奬和摩納哥親王文學奬。不過,對於這種許多作傢視為無尚榮光的事情,他卻絶口不提;就是在那本講述寫作生涯的《作傢的成長》一書中,他也從沒有一語道及。居爾蒂斯不是那種紅得發紫卻像流星一樣短命的作傢,也不是那種理論的闡述多於創作的實績的時髦作傢。他是一位衹問耕耘不問毀譽、從事着心愛的事業而自得其樂的作傢,是一位在“傳統”一詞一度帶有貶意的時候仍以堅守為榮的“傳統作傢”。羅貝爾?康泰說得透徹:“他是一位傳統作傢,卻不是一位守舊的作傢。”“傳統”所指,是他的小說“有情節,有人物,有或隱或顯的小說傢在”。康泰說他“步伐堅實,手裏拿着一面鏡子”。此話顯然是由斯丹達爾的名言化來,大概也深得居爾蒂斯本人的贊同,因為他就寫過一本書,題作《大路旁的鏡子》,內容是他在50年代的一些日記和他對文學的思考。這本書出版於1969年,出版時作者加了一些評註。出版50年代的日記,加上60年代的評註,還取名為《大路旁的鏡子》這是需要勇氣的。
  衆所周知,本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法國文壇,“新小說”風行一時,人雖不多,能量頗大,其咄咄逼人的架勢很有些文化恐怖主義的味道。巴爾紮剋、斯丹達爾等19世紀現實主義作傢被宣佈為陳舊過時,一個個被“打倒”,一大批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步入文壇的青年作傢面臨着空前嚴峻的考驗,尤其像居爾蒂斯這樣以塑造人物形象和描繪時代風貌贏得廣泛聲譽的作傢更是陷入了痛苦的思索,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文學的反省”。懾於“新小說”的威勢而改弦更張、因追逐時髦而終於落伍者不乏其人,其中有不少居爾蒂斯親近的朋友,而他卻不為所動,堅信小說總要寫人,寫人的命運,寫人的命運在歷史事件中的變化。他曾經批評過薩特對莫裏亞剋小說的否定,現在又挺身而出,揭穿“新小說”的“反人道主義本質”。今天,你去問一位“新小說”派作傢,他會若無其事地回答說從來沒有誰禁止寫傳統小說。然而當時,一位以傳統方式寫作的青年作傢出來為傳統小說辯護,實在是不多見的。
  “我記得您在《大路旁的鏡子》和《嚮文學發問》等書中諷刺了‘新小說’?”我問。
  “是的,我諷刺的不是‘新小說’的形式本身,人們有權利對小說藝術進行探索和創新,‘新小說’派的領袖人物是些有才能的人,也寫出過好東西,但是,十本傑作後面可能有一萬本拙劣之作。我不能容忍的是‘新小說’派那種盛氣凌人的聲勢以及某些人圍繞着‘新小說’所進行的宣傳。當時那種唯我獨尊的氣焰使我極為不滿,所以纔有那樣的反應。因為法國不單有‘新小說’,而‘新小說’也絶不是法國小說的代表。‘新小說’搞成那麽大的影響,完全是一幫到外國去教書、作演講的教授們搞起來的。究竟有多少人在讀‘新小說’?這一點我始終在懷疑。我敢肯定的是‘新小說’,沒有留下很多的東西。小說寫出來總是要給人看的,總是要打動人的。我希望我的書引起反應,強烈的反應。如果有人對我說,我的書的某個地方令他感動,或者發笑,我就高興。如果有人生氣了,要找我算賬,我就更加高興,這說明我的書可能擊中了要害。小說如果不該對讀者的感覺和智力起作用,寫它何用?而‘新小說’的主要特點就是令人厭倦,不堪卒讀。再說。所謂‘新小說’派的作傢也很不一樣。娜塔莉?薩洛特和羅伯一格裏葉就不可同日而語,前者的小說中有生活,有深刻細膩的心理活動。我始終敬佩娜塔莉?薩洛特。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了。目前法國文壇上比較平靜。”
  “請問‘平靜’一詞作何解釋?”
  “所謂‘平靜’,就是目前沒有什麽具有權威的大作傢和大批評傢。傳統小說和‘新小說’的爭論已經過去,十幾年前批評界的論戰也已成為歷史的陳跡,眼下也沒有什麽批評流派占據統治地位。”他似乎覺得有必要補充點什麽,停了片刻又說:“在小說創作方面,有回到傳統的趨勢,已經有了苗頭,目前走紅的青年作傢大多是采用傳統寫法。當然,傳統絶不等於守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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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巴黎人與書第2節:塞納河畔訪書第3節:巴黎一條街第4節:巴黎穿衣談
第5節:巴黎的狗第6節:地鐵衆生相第7節:蒓鱸之思第8節:話說西歐人的禮貌
第9節:奶酪的故事第10節:慄子而曰“烤"第11節:你吃你的魚,我吃我的鴨第12節:餐桌上的水
第13節:在咖啡館裏寫作的大作傢第14節:斯丹達爾與旅遊第15節:格朗貝島,大墳島(1)第16節:格朗貝島,大墳島(2)
第17節:格朗貝島,大墳島(3)第18節:格朗貝島,大墳島(4)第19節:訪巴爾紮剋故居(1)第20節:訪巴爾紮剋故居(2)
第21節:羅丹的巴爾紮剋(1)第22節:羅丹的巴爾紮剋(2)第23節:雨果故居探奇第24節:左拉百年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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