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男人家,为了权力又打又杀的,我都怕了。"
"嘿嘿,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杀人,哪里来的权力?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啊!"
乌思道得意地说,"再说啦,你不是也想让环儿得了荣国府的这个世袭?"
"想是想,哪里办得到呢!"赵姨娘沮丧地说,"又有贾琏,又有宝玉,哪儿轮得到他呢?"
"别急呀,等雍亲王当了皇上,找个碴儿把贾政、贾赦、贾琏、宝玉全都充军黑龙江,这爵位不就是环儿的了。"乌思道淫笑着在赵姨娘脸上捏了一把,"然后我再把你娶过来,这花花的荣国府可就是咱们的啦!"
"那敢情好,"赵姨娘笑嘻嘻地腻在乌思道的身上,"今天晚上我们老爷不回来了,你就在这里睡了吧。"
"不行啊,还得回王府看看,怕福晋那里有什么事儿。你知道,弘历杀了林黛玉,把她扔进了大观园的八角井里……"
贾五脑子里"轰"的一声,林妹妹被杀了?
他转身跳下台阶,跌跌撞撞地往大观园里跑。
一件银狐大氅扔在八角井边的草地上,那是十几天前贾母送给林妹妹的。
贾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往井里看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想了一下,转身跑到花匠的房子那边,扯下一根晾衣服的绳子,就又匆匆跑了回来。
贾五把绳子一头拴在树上,自己攀着另一头,下到了井里。
井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井水有齐胸深,冰凉刺骨。贾五双手摸索着,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体,他心里一凉,忙把那个身体举出了水面。摸摸脉搏,没有;摸摸心跳,也没有;试试呼吸,还是没有。
林妹妹被杀死了。贾五只觉得万念俱灰,悲从中来。林妹妹昨天唱歌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一杯美酒十年酿,阿妹梳头为哪桩?"他摩挲着那冰冷的手,手腕上的玛瑙镯子还是他给林妹妹买的。他的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贾五从来以为自己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子,谁想到现在也变得泣不成声了。他把林妹妹抱得紧紧的,真想自己也一头撞死在这井里,跟着林妹妹去了。
贾五一阵晕眩,头重重地碰在井壁上。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报仇,报仇,一定要先给林妹妹报仇!他解开外衣,把林妹妹的身体绑在自己背上,拉着绳子爬了出去。
草地上,贾五跪在林妹妹身边。他拿起林妹妹的手,轻轻地吻着,嘴里说着:"妹妹,生不同衾死同穴,等我报了仇,一定来陪你。"
忽然他的嘴唇触到了手背上的一处伤疤。林妹妹的手上是没有伤疤的,他心里一惊,撩开散在她脸上的头发,俯下身去,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一看:是金钏儿,不是林妹妹!
贾五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他揉揉眼睛,真的是金钏儿!
贾五只觉得又惊又喜又悲。喜的是林妹妹还活着,悲的是金钏儿被杀了。他想了一下,用那狐皮大氅把金钏儿的身体盖上,自己晃晃悠悠地向潇湘馆走去。
潇湘馆。
紫鹃用托盘捧着一杯黄山毛尖,说道:"姑娘,你少喝点茶吧,喝多了睡不着觉的。"
黛玉接过茶杯,凄然一笑道:"谢谢你,紫鹃姐姐,我想今天晚上我又得失眠了。"说着眼圈一红,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儿。
吃过晚饭,黛玉去园子里散步。紫鹃看来了寒流,怕她着凉,再三哄着她把那件银狐大氅穿上。黛玉漫步走着,看着天上的月牙儿,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在苏州,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看到贾环在树后探头探脑的,黛玉奇怪地问:"环哥儿,你在干什么?""没什么,没什么。"贾环一溜烟地跑了。
黛玉听到假山那边有低低的哭泣,转过去一看,是金钏儿,就过去问:"金钏儿姐姐,你怎么啦?"
"老爷逼我做小老婆,下旬就要过门。"金钏儿哭着说,"太太又打我,说我是狐狸精,勾引了少爷又勾引老爷。"说着给黛玉看她手上的伤疤。
黛玉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说:"姐姐,你干脆逃了吧!"
"什么?"金钏儿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
"逃!"黛玉摘下头上的金花玉簪,金耳环,手上的宝石戒指,犹豫了一下,把腕上的玛瑙镯子也褪了下来,都递给金钏儿,"姐姐,你拿着这些,听说能值上千两银子呢,跑得远远的。"
"林姑娘,我……"金钏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不宜迟,不跑你会后悔一辈子,"黛玉热心地说,"这里就像个大牢笼,一点自由也没有,连我都想跑。"
金钏儿犹豫了一下说:"林姑娘,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是打算逃走,等会儿我表哥会来这儿接我。"
"表哥?"
"嗯。"金钏儿的脸马上红了,低下头去。
黛玉脱下自己的狐皮大衣披在金钏儿的身上,说:"姐姐,把这个也带着,老太太说也值好几百两银子呢,祝你们两个好运气。"
正回忆到这里,听得外面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来啦,来啦,是谁呀,这么催命,"紫鹃打开门,"哟,是宝二爷呀,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黛玉急忙从里间走了出来,只见贾五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衣服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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