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女孩子,手提2000多块钱的收录两用机,边走边放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我就火了。想想我们这一代的感情啊!我是北京人,在北京长大,抗战期间我就是北京(当时还叫北平)的亡国奴。1942年我在男二中上学,每天放学后走到灯市口,听到日本洋行的喇叭筒里放的就是《何日君再来》!当听到这支曲子时,亲眼目睹日本鬼子打我们中国人,一个巴掌"八格牙路"。整个一个国家处于沦亡状态。当时我才12岁,父母还是比较高级的知识分子,经常半夜三更催我起床去排队买豆渣。冬天冻得够呛,跑到马路边上蹲着去,蹲几个小时才能买到一斤豆渣。偌大的北京城处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之下,老百姓成天吃混合面儿,还是配给的。可以说每天挣扎在饥饿线上。每次我走到路上,看到马路边老有死尸,用垃圾车拉死尸。北京人还为其起名,美其名曰"倒卧"。这时就想到杜甫的名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在大学生念起来像个顺口溜,可在那个时代就是活生生的现实。今天竟然还有人陶醉于《何日君再来》,想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吧。有的青年人听了老撇嘴:"你又来这一套忆苦思甜。"我就问:"为什么不可以忆苦思甜?"列宁讲:"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第三帝国的兴亡》开篇有一段话:"凡是忘掉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我在一所大学说到这件事时,发现有几个日本朋友在场,我想既不能收敛,更不能退步,依然说下去:"那个时代日本军国主义者侵略中国就是可恶!当然今天真正的日本朋友对我们也还是很友好的,这是两回事。"等散会后,那几个日本青年就围过来,问我是50岁吗,吃什么滋补品?我回答说,刚才我讲的德才学识与真善美、中华民族的文化就是我最好的滋补品。说完,几个日本青年朋友直给我鼓掌。真正的日本朋友,对我这种感情也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我们有的青年人反倒不理解,这不就怪了吗?青年一代不懂历史,不会欣赏,才放《何日君再来》,只要把道理讲清楚,他们也就不放了。
一天,我给母校男二中老师讲《琵琶行》,其中有一句"往往取酒还独倾",我在中学、大学时,老师都没给我讲过,为什么我现在能讲了?因为1966年6月9日,头一天还说我是好教师,第二天就贴出大字报说我是"牛鬼蛇神"。气得我骑上车来到动物园对面的广东酒家,一坐定张口要一升啤酒。我平时不会抽烟喝酒,可这时我拿起酒杯,想到白居易好心好意提了点意见,没料到被贬谪,内心非常郁闷,结果他说:"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还有一句是"往往取酒还独倾",于是我就咕咚一下子干了下去。这时我是独自一人,成了"牛鬼蛇神",还有谁陪我喝?内心郁闷,岂能有心品尝,只能"独倾"。没有个别小青年聚在酒桌旁"哥俩好、七个巧"的闲情逸致。我原先不理解,现在才明白"独"、"倾"自有的价值。于是我告诉中学教师:"少年读诗如隙中窥月,中年读诗如庭中望月,老年读诗如台上观月。""窥"、"望"、"观"相互各有差别(古汉语中有"观鱼"、"观书",不能说"窥鱼"、"窥书",到新华书店"窥书"就犯嫌疑了)。所以不要小看老一代,老年人阅历就比一般人多。车间里小青年这么说:"车间主任什么也不会,连初中都没有上,大字不识,大文盲。"甚至科研单位也有的青年说:"别看他是副研究员,也比我强不了多少。"青年现在就这么骄傲,沾沾自喜,还怎样前进?我们老一代应该通过文学、艺术、体育等来提高青年人的文化素养、思想情操,使他们的性情得到陶冶。青年一旦有了较高的文化修养,体现于语言,则为语言美;见诸于行动,则为行为美;通过体育锻炼,则为仪表美;爱好清洁卫生,又有诗情画意,就能创造出环境美。总体说,都是心灵美的体现。因此在文学艺术上,应像闻一多所说:"没有活力、没有革命气息的作品,不要介绍给青年人。"法国大作家雨果也说过:"各种蠢事,在每天阅读好书的影响下,仿佛烤在火上一样,渐渐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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