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气既雄,诗意亦荡
在后世恪守礼教的人看来,李季兰行止甚是不端,临老还“附逆”于贼,“人品”很是糟糕,所以后世人们称赞女子有才时,几乎没有用“李季兰”做比喻的。然而,李季兰的文采却是后人不得不服膺的。李季兰留下来的诗虽然不多,只有十六首,但篇篇精采,没有一篇平庸乏味之作。过去一般都觉得这一首诗最好:
卷805_2 【寄校书七兄(一作送韩校书)】李冶
无事乌程县,蹉跎岁月馀。不知芸阁吏,寂寞竟何如。
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因过大雷岸,莫忘八行书。
对于这首诗,唐人高仲武《中兴间气集》中就没命地夸:“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盖五言之佳境也。”明胡应麟《诗薮·杂编·闰余上》也夸:“李季兰‘远水浮仙棹’二语,幽闲和适,孟浩然莫能过。”其实,依我来看,这首诗意境平平,比李季兰的其他诗篇并不强,古人称道她这首好,主要是觉得此诗中不露痕迹地化用诸般典故,比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不了解典故。从字面上也能想像出一个水陆兼程的行旅图景,但其中却暗含了下面的典故:“远水浮仙棹”,是指汉代博望侯张骞奉使乘槎探索河源的故事;“寒星伴使车”则是《后汉书·李传》中故事,据说汉和帝派使者到各州县去微服察访,汉中小吏李会看天象,他见二座星向他这里移动,因而就知道有使者前来;“大雷岸”云云,是指鲍照写给其妹鲍令晕的《登大雷岸与妹书》。这些在古时都是学子们必读的文章,因此在当时来看,他们会觉得李季兰熟用诸般典故,巧妙妥帖,甚是高妙。但我们今天来看,不免觉得生疏隔膜。
不过,李季兰的才情还是非常高的,我觉得她的诗在唐代女诗人中当属第一。薛涛虽然写得也不错,但是她因身为官妓,有些诗不免有刻意迎合官长之嫌,阿谀拍马的违心之作不少。而李季兰的诗却清气满怀,萧然有林下之风,带有浓郁的盛唐气息,严羽《沧浪诗话》说:“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李季兰的诗确实有些这样的意味。我尤其喜欢李季兰这首诗:
卷805_7 【相思怨】李冶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有人常称叹孟浩然的诗是“语淡而味终不薄”,依我看,李季兰的这首诗也当之无愧。这首诗中,没有生涩难解的典故,字句平易,但却诗味醇永,韵致天然,读来如行云流水,风神疏朗,悠然有林下风致。有道是“诗必盛唐”,有着盛唐之音的李季兰,她的诗才在唐代女诗人中堪称艳绝群芳,高居魁首。
绿珠垂泪滴罗巾 家姬卷
家姬,也可以称之为家妓。这类女子是半婢半妾的角色,在豪门之中,地位非常低,一般都是买来的。她们多数能歌善舞,以声色娱乐主人及来客。古诗中所谓“千金骏马换小妾”,指的就是家妓。她们可以被主人随意买卖,或者送人,就算侥幸和主人生下子女,也未必能摆脱低下的身份,所生的子女也根本不被主人家看重。像韦应物有个爱姬,他们生有一女,韦应物虽是朝廷命官,经常当刺史什么的,但是因为此女是家姬所生,所以依旧委身乐部,流落潭州,人们感叹“姑苏太守青蛾女,流落长沙舞《柘枝》。满坐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双垂”。
说来家妓过的日子是非常辛苦的。唐明皇李隆基的兄弟岐王家中姬女极多,冬天手冷时,岐王就把手伸到家妓怀中“暖手”,风大时,又让家妓团坐于他身边挡寒,呼为“妓围”。五代时的孙晟大有岐王遗风,每次进餐,令众家妓执菜盘、饭碗、汤盆等环立身前,号“肉台盘”。如果碰上性情暴戾的主人,家姬的遭遇更惨。西晋权臣王恺有次请王敦到家中喝酒,命家妓吹笛助兴,结果这个家妓吹奏时忘了曲谱,王恺大怒,当场将她活活打死。宋代将军杨政更为可恶,家姬“小不称意,必杖杀之,而剥其皮,自首至足,钉于壁上”,简直就是杀人恶魔,但是也无人过问,家姬之悲惨可见一斑。当然,像王恺、杨政这样的也仅是少数,不过对于家妓来说,她们的命运只能看所属主人的人性是善还是恶了,主人脾气好,是她们的幸运,主人脾气坏,是她们命苦。也有不少的家姬不愿意认命,大胆地逃亡出去,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把握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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