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雉: 谁动了我的帅哥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邶风·雄雉
沿着《诗经》曲曲折折的画廊,我从《邶风》一路走来,不由得感慨三千年前的女子,在诗人的歌咏中,充满了那么一种高洁、幽雅的美人气质,处处洋溢着一股青春、纯净的素女情怀。那样一种气质,那样一种情怀,显示着女子在社会中的形象。谁说女子是尤物?谁说女人没地位?非得把女性高高地捧上神龛,才显示女性与男人平等吗?
自古淑女以配君子,帅哥配美女。《雄雉》一诗中,便是以漂亮的雄雉起兴,隐隐地对应诗中的主角,想必那也是一个娉婷的大家闺秀。
青春易逝,良宵苦短,是古今每一个爱情中的女子的感叹。而这个时候,别人都在家里享着清福,独独把我的帅哥打发到外地出差,久久不归。关山重重,音信不通。那时又没有邮差,更没有手机,良人在外,是生是死,能不操碎小女子的心吗?(手机固然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却失去了许多的诗意。)
户外是漂亮的雄雉在潇洒地飞啊飞,旁边竟然有雌雉也应合着他,炫耀自己的羽毛。此情此景,我就想到了我的那只“雄雉”,如今天各一方,他会不会也像这雄雉那样,会不会也有谁动了我的雄雉?
户外那漂亮的雄雉在潇洒地飞啊飞,他的下边竟然有只雌雉和他音声相和,此时此刻,我的那只“雄雉”却不以半点音信慰藉我,实在让我让我劳神伤心。
我望着日月交替,昼夜循环,悠悠不息,一如我心中的情思,绵绵无尽。远在天涯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旁?
眼前的雄雉很快变成了朝廷里那些所谓的君子的模样了,就是你们这些老爷君子,毫不讲德行,让君子在野,小人在朝,要是你们不贪不妒,怎么会干出这么多缺德事?怎么会动我的帅哥?让我的帅哥到外地去当差?
这首诗的妙处,乔亿说得极是:“《燕燕》、《雄雉》诗各四章,前三章缠绵悱恻,汉人犹能之;至后一章,万万不可企,盖性术所流者异矣。”
所谓“性术所流”,就是性情、人性之流变,人们失去了那种素朴而灵动的心智,自然也就写不出这种句子来。
前三章触景生情,把自己思念的男人想像成一只漂亮的雄雉,因而担心有谁动了她心爱的人儿;末一章思绪一转,眼前可爱的雄雉变成了恼恨的小人和“淫乱不恤国事”的国君的化身(“百尔君子”),于是把幽怨之火撒到他们头上,显示出一个女子的正气和识见。
读《诗经》,兼读毛氏说诗,颇为奇怪,古人为什么总爱以女子的口气来抒发诗人之志呢?《诗经》中那么多女性形象,每一个都个性十足,绝不雷同,每一个都那么可爱,绝对纯洁,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联想到女人的另一面,即古代的人,又总爱把亡国的根源追溯到女人身上,把一些令人讨厌的形象加诸于女性身上,说什么红颜祸水,夏之亡也,与妹喜喜欢听“裂帛”有关;商纣之灭,灭于褒姒。诸如此类。说什么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说什么女人都是尤物等等,这又是为什么?
似乎,女人在男人心目中,几近一种极端,要么好得不得了,要么坏得不行。一如我们今天,要么把心目中的英雄说得是十分完美,要么把敌人说得是一无是处,坏到透顶?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文化现象。这种文化现象是如何形成的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古代,至少在《诗经》时代,女人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了?这样一种强烈的爱憎,本身是不是就说明他们给社会带来的影响十分重大?
不妨看看,古人赋予女性的道德责任感有哪些内容呢?当然,首先在一个“德”字。女子无才便是德。德就是后来的妇道,当然包括了很多方面的内容,比如妇道中的贞节、孝顺等。这与后世恰恰形成鲜明的对照,古代从来不见把美看成是女子的一种必然要求。而妇道中的贞节、孝顺等一向被现代的人们看成是男性加于女性身上的枷锁,是男性自私的表现,也是男性话语权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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