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康巴的誘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30節:太陽部落的日子(4)      貝嘎 Bei Ga

  雅礱江水在草壩子旁靜靜地流淌,把巴顔喀拉山深遠的聲音傳遞,在這個午後的陽光裏百轉千回,蕩氣回腸。
  雅礱江的另一岸邊,搭着一個大大的白帳篷,像一個飽滿的白色大蘑菇,長在青草地上。帳篷前,一隻半大的小狗對着我叫上幾聲,在明晃晃的陽光裏,脆脆的。聽上去感覺這個黑色的小東西在引逗我玩,戲謔性的,並不那麽認真。三五個盛裝的男人女人,坐在帳篷外的青草地耍壩子。隔着一條湍急的雅礱江,他們不停地嚮我揮動手臂。有一刻,真想走過去,說一聲"你好"!而後坐下,一起嚼着風幹肉,喝上一碗青稞酒,直到酣醇舒暢地酩酊大醉,不再趕路。
  埋頭走了能有十來公裏的距離,這是此次在高原上最後一次獨自徒步。那天的陽光真美好。
  一個喇嘛騎着摩托車從我身旁過,在身前十來米的距離剎車停下了。在他之前,曾有幾輛摩托車打身旁過,可是沒有停下的,都是原速馳騁而去。
  我知道他會停下車,打他從身後"突突"響着越來越近,我清楚地看見那身紫紅的色彩,火焰般地近了,就知道自己該結束這種行走了。
  他衹會一點點漢語。我說,阿日紮。他就把我的背包抱到了他的摩托車上,捆起。是種義不容辭的氣勢,佛傢人慈悲為懷的使然。
  他很年青,有股年輕人的衝勁。摩托車在礫石遍布的通鄉路上,開得像遠航的艦,那麽海闊天開無所顧忌。
  他時不時地回頭和我說話。說是話,也衹是重複着那麽兩句:"你,什麽地方的來?" "你的男人的有不?"
  他的騎術和他的回頭,都讓我恐懼,不安。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心地慈悲的好人。可是,摩托車在一次回頭時就很可能會隨意地滾下路旁的草壩子,連車帶人葬身雅礱江,隨江水漂流遠方,--不過離家乡倒是近了。
  我不想這樣鬼使神差地被交代,也不想連累他這樣的好人,更不想以漂流的方式回傢,也許還沒有到傢就以粉身碎骨葬身魚腹了。
  摩托車終於停下,是在我大聲地發了脾氣以後。可是他不知道我是在發脾氣。因為車速太快,風在我們的耳邊"颼颼"地過。他以為我掉了東西,他要折回原路去找。我說不是,我說我還是走路好,可是他聽不懂,我們就坐在路邊的草壩子上仰頭看天。
  普拉的男人經過我們的時候,天已不再蔚藍,它被夕陽最後的餘暉塗成了絢麗的玫瑰色,從雄渾的高山上看上去,是萬劫不復的壯麗。
  我說我要坐普拉的男人的摩托,普拉的男人說沒問題。我說到了阿日紮就住在普拉男人的傢裏,普拉的男人說可以。
  我完全相信這個男人。
  普拉的男人能說很好的漢話。沒有坐他的摩托之前,就從和他的談話中知道,他在一個糧食部門工作,上了中學。在這麽個逐水草而居的牧區,能上中學的人,傢族根基雄厚,不是貴族家庭就是幹部家庭。普拉的男人也說他有兩個孩子,但是沒有說有兩個妻子。
  這個男人真像普拉說的那樣,"心好的,能幹的。"
  他告訴我,那些大片坍塌的高山草場,裸露着青灰色石礫,但不是鼠害造成,而是雨水充沛所致。他也會把摩托車停在山頂上,讓我拍照片。看着我一瓶一瓶地喝着肌苷口服液時,搖頭。我說不喝不行的,這個地方的海拔是四千多米,身體不能承受。
  阿日紮很美,那種撩人的原始的孤寂的風情。
  下了一個很大的山坡,就遠遠地近了。一些土木的房子,還有一些黑色氂牛毛的帳篷,紅色的寺院,在一面山的坡下。山坡上,一大片的經幡。
  從來沒有看到,經幡能畫成一隻鳥的圖案。那衹粉紅的大鳥,在阿日紮的山坡上,舒展雙翼,如一隻開屏的孔雀,也像一隻涅槃的鳳凰。經幡獵獵抖動,如燃燒的海洋。風,就是那火。
  經幡的大鳥,就是阿日紮的圖騰。
  青海來的
  我在阿日紮的街頭痛哭流涕。那張已經殘破了的紙,我找不到了。那張紙上有藏文,是州上的一個部門給開的介紹信。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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