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母亲来看我了,但只能待两天。在那两天里,她把我和父亲弄得一团糟的家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还帮我们洗了衣服。她给我们从沈阳带来了水果和猪肉,就好像她是来慰问难民一样。在那两天里,我从没让她离开过我的视线。她给我做我喜欢吃的饭菜,我感觉一下子好了几百倍。她听完我练琴告诉我说,我弹琴有长足的进步,我尽我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拥抱她。我已经有好多个月没有得到这样的鼓励了。就像她美味的烹饪一样,她的鼓励给了我我一贯缺乏的滋养。
那时侯,天气开始转暖。我不在练琴的时候,她和我就沿着北京城里宽阔的林荫道散步。她觉得我多到户外走走很重要。在我们一起散步时,我告诉了她关于发脾气教授的事,但是母亲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的演奏。
她提示我说:"也许那是她给你动力的方式。"
我还告诉了母亲一件我不敢向父亲提的事。有一个女孩也在跟发脾气教授学琴,我和她很要好,有时候我会告诉她怎样练琴,向她演示技巧和练习。一天,那个女孩告诉我,发脾气教授告诉她,说她认为我没有才华。那个女孩还告诉我,我们在音乐学院学习的沈阳老乡在背后说我和父亲的坏话。
母亲沉默了一阵子。我们在一座小公园停了下来,坐在一处树荫下。她最后对我说:"郎朗,人是很复杂的。他人可以帮助你,也可以伤害你。有的人不喜欢看到别人成功。对此我们无能为力,只能不管他们,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我们继续努力,达到我们的目标。我们不理会他们。"
我说:"妈,我知道,但我没办法不理会发脾气教授。我怎么着她都不喜欢。我担心她不想要我做学生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怎么能进音乐学院呢?"
"宝贝,你爸觉得她是个好老师。他懂音乐,他说她是个顶尖的老师。我知道她要求很高,但只要你继续练琴,不断提高,一切都会好的。我向你保证。"说着她弯下身来搂住我,亲了亲我的脸颊。
接着我问母亲能不能给我买一个新的变形金刚。有好几个星期了,我时常路过一家玩具店,研究窗户中陈列的所有的变形金刚,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哪个。
"那我们走吧,宝贝。我们这就去给你买一个小礼物。"
母亲来探亲的时间太短了。她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暖和的天气,留下的只是要面对每星期钢琴课的焦虑不安。即使在我绝对确信我已经掌握了一首高难度的舒伯特或柴可夫斯基的曲子的时候,发脾气教授仍然坐在那儿,无动于衷。我的手指飞快地滑过琴键,对技巧上的挑战应对得也很好,弹起来也带着合适的感情。在家里,即便是父亲也不得不承认,我弹得不错,但是发脾气教授从来没有满意过。
她会抱怨说:"少了些什么,"但她从来不说到底是什么。
我的挫折感不断在加剧。父亲不再说我练琴没练够,因为很清楚我练琴是足够用功了。他人就在公寓里,盯着我,监督我的每一步动作。他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那一次,父亲和我得顶着雷暴和沙尘暴骑车去发脾气教授的琴房。在春天,强风把肮脏的黄沙从戈壁滩一直吹到北京城,我们浑身都会被沙尘覆盖着。雨一下,雨水就把尘土粘在我们的脸上和衣服上。虽然我穿着我的黄雨衣,每次自行车骑过一个水坑,污水就会溅得我满身满脸。等我们到的时候,我浑身全湿透了,脏兮兮的,父亲也一样。我们在冷风中直打哆嗦,但发脾气教授没有问我们需不需要毛巾。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