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龙亢虎黯然销,莽莽神州魑魅号,
甘以赤胆蒙身祸,耻于苟安作文豪。 (《蒙祸与苟安》)
在这些类乎“薛蟠体”的口号里,依稀看到李敖未来的发展方向,他的“少有大志”、不逃世思想、反“国民党混子”(国民党棍子)思想、反“国贼”思想、“有话就真说”思想、反“穷酸”思想、“作文豪”思想、“十年如末死,一飞可冲天”思想,十年后,一一都像预言般地出现了;甚至他的“反宗教”思想,也早就伏机在兹。
然而,就在这种慷慨激昂的人生理想抒发的亢奋的同时,李敖却在爱情上经历了一次从自抑到破茧而出的裂变过程,这对他以后的人生道路同样是一个标志。这次爱情奇缘,是李敖的爱读书带来的。
李敖还像往常一样到省立台中图书馆看书,读书倦时,偶一抬头,眼前不禁一亮:
不知何时,自己对面竟坐着一个女孩子,那么清秀、那么可人,仔细一看,依稀在路上见过,好象是台中女中的高中生。李敖生平最喜欢清秀的女人,这女生不但清秀,并且一片纯洁圣洁,令人心灵为之净化,从见她这一次开始,李敖决定为她三十天内不手淫,以示自己的净化,这是李敖一生中绝无仅有的纪录。
少年的罗曼蒂克总是充满过多的诗意和朦胧,加上一肚皮的志向现在才刚刚开始,理智结果往往战胜感情。李敖称这是自己思想上“惨绿少年”时代的爱情观,有诗为证:
多情总难免,恋爱我岂敢,
心地要纯洁,爱情要遥远。
这种爱情观基本上是自抑的,难免多愁善感的一面,有《遐想》诗四首为证:
秋水何茫茫,明月何皎皎,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遐想之一)
歪思令我老,惆怅弱此身,
深情将无我,不再动冰心。 (遐想之二)
独坐对秋水,不敢念伊人,
岁月催我老,落魄一流民。 (遐想之三)
独坐对秋水,怆然怀古今,
岁月催我老,灰尽少年心。(遐想之四)
暗恋最苦,在理智与感情中的暗恋尤苦。“罗裙芳草”之喻的确精妙,因为李敖暗恋的那位高中女生姓“罗”。
但爱情岂是能压抑的?过不多久,李敖终于打破了自抑,开始写信给“罗”,过了一段时间,“罗”回了第一封信,此时的李敖,再也无法“不再动冰心”了!
1953年,刚上高三的李敖只念了十几天,就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呆板僵化的中学教育了,特别是与自己在北京所度过的中学生活的残存记忆一对比,这种痛苦的情绪尤其强烈。他认为北京的中学生不像台湾这样呆板、肤浅,缺乏常识与性灵;就主观感受来说,他读的课外书愈多,就愈觉得中学教育不适合一般少年的个性发展,更不要提IQ较高的学生了。中学的教育制度、教授法、师资、课程分配等等都有着极严重的缺陷与流弊。
何去何从?是继续呆在窒息个性的中学,还是与这种教育决裂而保持自己特立独行的个性?
他没费多少犹豫就作出了决定:休学回家!
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读中学照样可以同等学历资格去考大学,殊途同归而又保持自己个性完整,何乐而不为?
北大精神就是“老子不管儿子的精神,”当李敖向父亲宣布了自己的这一决定后,“老子”没有干涉“儿子”,他当时正是台中一中中文科主任,他跑到学校,向教务主任说‘“我那宝贝儿子不要念书啦,你们给他办退学手续吧!”于是,李敖就回家了,在那四面是书的两个榻榻迷大的书房兼卧室里,痛痛快快地养了一年浩然之气,也写了不少文章,包括《从读〈胡适文存〉说起》及《李敖诗集》等。
但父亲虽然同意儿子休学,对他的学习却丝毫不敢放松,于是和黄钟“串通一气”,要李敖到黄钟家补习数学,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狮口,每次去补习,李敖都视为畏途,庆幸的是补课没有持续多久,因黄钟的重病住院而告终。
对于一个十八岁时中学生来说,李敖此时的所作所为以及他的学术研究和“薛蟠体”诗,都反映出共同在困学中的努力向上、困学中的自命不凡、困学中的孤独与孤愤。在这种情境中,他结束了中学时代。基本上,这一段生命是痛苦的,毕竟他那时太年轻,没有多少力量突破环境,但他却执着地要突破,苦不堪言但也兴趣盎然。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