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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跟隨蒲鬆齡去夢遊 》
第3節：跟隨蒲鬆齡去夢遊(3)
桑邑 Sang Yi
那時代的教育講究在詩書教化中明人倫，詩詞歌賦對一名書生來說是必要掌握的，好與壞則是另一回事，再象樣點的琴棋書畫也都要拿得出手，堪比現在的素質教育。這位蒲傢書生文才斐然，且不說他的煌煌巨作《聊齋志異》，僅從他遺留下的六捲格律詩就可窺一斑，光緒年間濰水的高鴻裁為聊齋詩集作跋："《聊齋詩集》，淄川邑乘載六捲……見其簽題共五册，計一千二百九十五首。"
●有故事的生活
狐狸也要嫁女兒，老鼠也得要娶親，鬼呀怪呀會吃人。
從小，他就聽多這樣的故事。荒廟墳塚，常見狐狸出沒，它們和刺蝟、黃鼠狼在這裏都是有神通的生命，人們相信它們能夠變幻成人的模樣禍亂人間。尤其是狐，在這裏被稱為仙--狐仙，是特別具有靈性與神秘性的動物。這些動物一面享受着人們的敬畏，一面又是道士驅符捉拿的對象。在月朗星稀的夜晚，仰望星空，蒼穹的浩淼與遠處野狐的呼喚，後園掩沒了小徑的莎草，半人高的艾蒿，在那小蒲書生的心中，會映出什麽樣的場景？依稀裏有渺茫的鼓樂聲，莫不是狐狸正在舉行的婚禮？
齊地人"富智慧而喜好議論"。蒲鬆齡身上就很有"好議論"的特點，後人評價他"性情狷介，桀驁不馴"，早在他少年時代，這一特點就顯露無疑。有一年縣裏丈量田畝，有無賴賄賂管事者當上專門掌管此事的督丈，橫行鄉裏。年僅十六歲的蒲鬆齡少年盛氣，寫了一篇《督丈詞》，寫盡當時當日情景與無賴者的粗鄙，全是用市井俚語寫來，更令人絶倒。
孟子有"齊東野語"之說，喻為道聽途說、不足為憑之言。蒲鬆齡所鐘愛的莊子，在《逍遙遊》中，特意為魚化為鵬的這種鳥找來出處，這本書名為《齊諧》，說這本書是"志怪"，志怪又是專門記載誇張荒誕怪異的事情。齊國又出神仙方士，産生玄妙空靈的文化。齊人蒲鬆齡寫《聊齋志異》可見是有地域淵源的。
即使是近四個世紀之後的今天，在蒲傢莊及周邊地區，一些老人一開口就帶了濃重的"聊齋味"，什麽他們哪傢個親戚，在某年某月被狐仙或黃大仙（黃鼠狼）附了體，誰傢的誰誰在哪一年被勾了魂，這些故事幾百年來衹是變換着人物，情節內容卻被一代又一代的人繼承與口述着。
一個人的思想養成，不能不受歷史背景，地理環境的影響，而從小養成的性情，就如同天性一樣，長大後無論怎樣的經歷，它都如一個坐標，在深層裏保持着一生的方向。終於，長大的蒲傢書生倜儻不群、豪縱自喜，表象的謙謙之下是本性的放誕不羈。
●少年心氣
白衣的少年匆匆消失在風裏面，蒲傢的少年書生長大成人。
十八歲那年，他娶了劉傢的女兒。春宵夢醒之後，書生將邁嚮人生另一高峰，袖懷着那縷胭脂的膩香，踏上科考的路途。人生的旖旎，莫過於此了吧。這一幕，在一派柔情蜜意中拉開。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書生們人生的兩大夢想與命題。對於滿腹才情的蒲書生來說，心中膨脹着激情與夢想，功名也好，富貴也好，燦爛的目標似乎就在眼前。
新婚第二年，他就以縣、府、道三試第一。
初進學的秀纔，稱為附生，附生升廩生，廩生升歲貢生，都必須經過歲試，依次遞補。各省學道任期三年，學道一到任先舉行秀纔考試，叫"歲考"。考到一等，纔有了做享受朝廷津貼的廩生的資格。而蒲鬆齡直到四十四歲纔補廩膳生。
初戰告捷的蒲書生很是得意，輝煌的前程就在不遠處，榮光耀祖的旗幟似乎也已獵獵飄揚。一個美好的開端。他自己此時也認定今後人生必定是濃墨重彩，勳名麟閣。
當時江南的反清勢力春風野火，這時朝廷對文化統治由多爾袞的懷柔政策轉嚮高壓。早在1652年，朝廷就頒令生員研讀的衹有《四書》、《五經》、《性理大全》、《資治通鑒綱目》等書，嚴禁刊印容易讓人心思歪歪的"瑣語淫詞"，衹能刊印"理學政治有益文業諸書"，為國傢培養純素規範的人才。生員們的歲、科考試，錄取的文字也是要看是否純正典雅，符合廟堂的端嚴。蒲書生呢，在他被規範教育覆蓋之下的，是跳脫奇幻不受羈絆的才思，又帶有強烈的叛逆性與草根性。他的胸中跳動的是一顆活潑潑的靈動心，與單調沉悶一統化冰炭不容，然而這在當時無論是賞識他的考官施學使，還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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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山東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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