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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评论 》 紅袖添香婉約詞 》
第3節:紅袖添香婉約詞(1)
周篤文 Zhou Duwen
李白
李白(701-762),字太白,祖籍成紀(今天水)。生於碎葉(今吉爾吉斯斯坦之托剋馬剋)。長於綿州(四川綿陽)。少有捷纔,25歲出蜀遠遊。天寶初供奉翰林。安史亂中,因入永王幕,為當局所嫉,流放夜郎。赦還,卒於當塗。詩風雄奇豪放,極富浪漫精神。有《李太白集》。
菩薩蠻
平林漠漠煙如織①,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②,有人樓上愁。 玉階空伫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③。
[註釋]
①漠漠:彌漫。
②暝色:暮色。
③長亭句:古時在驛道上修建的歇憩之所。十裏一長亭,五裏一短亭。
這是一首刻畫旅愁的名作。據宋僧文瑩雲:"此詞不知何人寫在鼎州(今常德)滄水驛樓……後至長沙,得古集於子宣(曾布)內翰傢,乃知李白所作。"(《湘山野錄》)據此可大致推定這首詞當作於南流夜郎途經常德之際,即乾元(759)之深秋。愛國獲罪,暮年遠謫,悲苦可知。其夫人宗氏為了營救他,多方奔走並遠送至烏江慘別。這些都為此詞染上了濃重的凄苦色調。漠漠的煙林,傷心的碧山與急促歸巢的飛鳥,勾起了他對歸程,對傢人深情無限的思念。百煉鋼為繞指柔,如此深婉的作品在李白的創作中是少見的。劉熙載《藝概》雲:"太白菩薩蠻、憶秦娥兩闋,足抵少陵秋興八首。想其情境,殆作於明皇西幸後乎?"這種風格學上的判斷,可謂特具衹眼。
張志和
張志和(?-774),字子同,金華(今浙江)人。十六歲遊太學以明經擢第。曾任左金吾衛錄事參軍。後貶南海。赦歸後,不復出仕,浪跡江湖,自號煙波釣徒。與顔真卿,陸漸鴻為文章友,交往甚密。
漁歌子
西塞山前白鷺飛①,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緑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註釋]
①西塞山:在浙江湖州城西凡洋湖畔。
這首詞作於大歷九年(774)訪問湖州刺史顔真卿期間。共五首,此為第一首。它表現了詞人寄情山水,自在從容的高曠瀟灑性格。前兩句是一幅絶妙的湖山春色圖。白鷺在青山緑水間飛翔,紅色的桃花飄落水上,成群的鱖魚唼喋波間。多麽醉人的風景啊!後三句則是詞人的自畫像了。頭戴青箬,身披緑簑,小舟一葉,安坐船頭,任其在斜風細雨中自由徜徉。人與自然是那樣和諧優美、從容而快樂。這不正是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嗎!難怪東坡、山𠔌一再追和,為之神往。劉熙載雲:"東坡嘗以其成句用入鷓鴣天,又用於浣溪沙。然其所足成之句,猶未若原詞之妙通造化也。"(《藝概》)
應該特別指出的是:該詞問世不久(49年後)便傳到日本。嵯峨天皇連填五闋,彼邦文士紛起和之,遂大開日本詞風,成就了一段中日文化交流的佳話。
白居易
白居易(772-846),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太原人。貞元十六年(800)進士。元和間以越職言事貶江州司馬。後任杭州、蘇州刺史,官至刑部尚書。倡導"歌詩合為事而作",創新樂府,與元稹齊名。詩風平易自然,流佈廣遠。有《白氏長慶集》,存詩三千餘首。
憶江南 兩首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①。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緑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②。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註釋]
①諳:熟悉。
②吳宮:蘇州的宮殿。
此詞題下有作者原註:"此麯亦名謝秋娘,每首五句"。從一個"憶"字可看出作者對昔日勝遊的深情懷念。白居易五十多歲曾為蘇杭刺史,回到洛陽後寫了不少懷念之作。這組《憶江南》作於開成三年(838),多年以後仍然為之魂縈夢繞。江南,這裏是泛指,兼包蘇杭一帶。第一首着重寫自然風景:日光照射下的無數紅花,蓬蓬勃勃像火一樣熱烈;溶溶漾漾的滿江碧水,碧波粼粼地流着。"紅勝火"、"緑如藍",對比強烈,極具力度,可謂攝住了江南的春天之魂。
第二首着重寫吳宮的人和物。在這華美溫馨的宮殿裏,啜飲着醇香的竹葉名酒,欣賞着美若芙蓉的吳娃對舞,怎不令人心旌搖搖,終身難忘呢!用飽含感情的筆觸着力描寫最具特徵的景物,這就是此詞魅力之所在!
皇甫鬆
皇甫鬆(生卒不詳),字子奇。鬆,一作嵩,號檀欒子。睦州(浙江建德)人。皇甫湜之子。工詩擅文而未登進士。光化三年(900)韋莊奏請追賜李賀、趙光遠、皇甫鬆、劉得仁等進士,並稱"俱無顯遇,皆有奇才"。今存詞二十二首。措詞閑雅,能存古詩遺意。有《檀欒子詞》。
採蓮子 兩首
菡萏香連十頃陂①,小姑貪戲採蓮遲。晚來弄水船頭濕,更脫紅裙裹鴨兒②。
船動湖光灧灧秋,貪看年少信船流③。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
[註釋]
①菡萏(hàndàn):荷花。陂(bēi):池塘、湖泊。
②鴨兒:赤腳。
③信船流:聽任小船隨水漂流。
詞寫採蓮少女的調皮、淘氣,憨態可掬。千年以後仍栩栩如生。前首開頭便把十頃荷花展現在讀者面前。接着推出因戲水貪玩弄濕了鞋襪的小囡,正坐在船頭用紅裙擦拭着腳丫。有人還據此論定唐人無纏足陋習,也算是一個女子天足的實例吧。
後首則展示情竇初開的蓮女之野性的浪漫:她傻呆呆地瞅着英俊少年,隔着水嚮少年扔蓮子。"遙被"句極為傳神:它把被旁人發現自己的有點唐突的舉止而頓感羞愧神態,惟妙惟肖地描繪出來了。況周頤《餐櫻廡詞話》說:"寫出閨娃稚憨情態,匪夷所思,是何筆妙乃爾!"可謂深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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