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史 中國古代社會   》 (二)周人的早期生活      何茲全 He Ciquan

  周人早期生活和活動的地區,是現在陝西中部西安以北以西到甘肅東部邊境。這片地方,北有涇水,南有渭水,西邊地勢稍高,東邊比較平坦,宜於農業。戰國時人編纂的《禹貢》,分全國為九州,這裏屬於雍州。《禹貢》說雍州地方“厥土惟黃壤,【11】厥田為上上,厥賦中下”。田是一等的田。因為人口少土地荒的多,賦是中下第六等。如今由於歷代樹本砍伐,地面水分容易蒸發,黃土組織鬆疏容易流失,抗旱能力差,常常出現幹旱,影響農業收穫。但在古代,西北地區原是草原、森林密茂地區,土地肥沃,農業生産力是高的。
  周人生活在這一地區,從遠古傳說時期起就是以農業為主要産業的。傳說中周人的第一代祖先後稷就是以農藝著稱的,《史記·周本紀》說:“棄(後稷名)為兒時,屹如巨人之志。其遊戲,好種樹麻菽,麻菽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𠔌者稼穡焉。”傳說中的後稷的時代,大約在傳說中的堯舜之際。《周本紀》說:“堯……舉棄為農師,天下得其颳,有功。帝舜曰:‘棄!黎民始饑,爾後稷,播時百𠔌。’封棄於邰,號曰後稷,別姓姬氏。”
  後稷的傳說,反映周族由母係氏族進入父係氏族的開始時代。歷史上不一定有後稷其人。但周人歷史上總有一個由毋係氏族進入父係氏族的轉變時代,後稷所代表的就是這個時代。後稷的母親是薑原。《詩·大雅·生民》:“厥初生民,時維姜嫄。”傳說,薑原出野,見巨人跡,心忻然悅,欲踐之,踐之聽身動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為不祥,棄之隘巷。牛馬過者,皆闢不踐;徙置之林中,適會山林多人,棄之渠中冰上,飛鳥以其翼覆薦之。薑原以為神,遂收養長之。初放棄之,因名曰“棄”。(見《史記·周本紀》。並參看《詩·大雅·生民篇》)。這個神話般的傳說,反映後稷有母無父,這正是母係社會的史影。自後稷“別姓姬氏”,周族開始進入父係氏族時期。
  薑原,傳說是有邰氏女。《詩·大雅·生民》的《毛詩》說:“邰,薑原之國也。”《說文》:“邰,炎姓之後姜姓所封,周棄外傢國。”姬、薑兩姓,是世代互為婚姻的兩個氏族部落。公亶父自豳徙於岐下時是“爰及薑女,聿來胥字”的(《詩·大雅·【12】綿》)。從《左傳》的記載看,春秋時期,姬、薑兩姓的貴族還是互為婚姻的。姬姓女子嫁給姜姓,姜姓女子嫁給姬姓。
  邰這地區,根據傳說是周族最早的活動地區,也是姜姓的活動地區。地點約在今陝西武功縣西南一帶。這一帶是宜於農業的地區。
  後稷之後有不窋。他的時代約當夏後氏末期。《國語·周語上》載祭公謀父的話:“昔我先世後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棄稷不務,我先王用失其官,自竄於戎翟之間。”《史記·周本紀》說:“後稷卒,子不窋立”,顯然是無稽的。古人註釋已明其“不合事情”(《索隱》),“實難據信”(《正義》)。張守節《史記正義》引《括地志》說:“不窋故城在慶州弘化縣南三裏,即不窋在戎狄所居之城也。”(見《史記·周本紀》註)。唐代慶州弘化約當今甘肅慶陽縣境。
  不窋之後,有公劉。公劉是周族歷史上起過重大作用有重要地位的人物。《史記·周本紀》說:“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修後稷之業,務耕種,行地宜,自漆沮度渭取材用。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民賴其慶,百姓懷之,多徙而保歸焉。周道之興,自此始。”《詩·大雅·公劉》,就是贊美公劉遷豳的事跡和功業的詩篇。漢代毛亨所作的《傳》和鄭玄的《箋》,都說公劉是從邰遷到豳(今陝西旬邑和邠縣)。但不窋已自邰“奔於戎狄之間”,上引《史記·周本紀》也說“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公劉應是從戎狄之間遷豳,不當是從邰遷豳。
  《公劉》詩分六章。它反映了周人在公劉時期的飛躍發展。首章:“篤公劉,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積乃倉,乃裹餱糧,於橐於囊,思輯用光。弓矢斯張,幹戈戚揚,爰方啓行。”大意是:公劉要遷往豳地了,作了些遷居的準備,帶了能帶的糧食,“弓矢斯張,幹戈戚揚”的上路了。二章:“篤公劉,於胥斯原,既庶統繁,既順乃宣,而無永嘆。陟則在巘,復降在原。何【13】以舟之,維玉及瑤,鞞琫容刀。”大意是:到了豳地,看到這是個繁庶的地方,公劉認為這地方可以安居,不必嘆息懷念舊居了,查看了高處,又查看了平地。“何以舟之”以下一句,不懂何意。三章:“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岡,乃覯於京。京師之野,於時處處,於時廬旅,於時言言,於時語語。”大意是:到了流水多的地方,看到了廣阔的原野。登上南岡,看到哪裏是可以定居的高地。四處原野裏,處處聚集着周人,他們討論着如何定居下來。四章:“篤公劉,於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幾,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於牢,酌之用匏,食之飲之,君之宗之。”大意是:定居下來了,舉行了慶祝宴會,族中有體面的人物,都就坐了,告訴那些群輩,從牢裏捉了豬來,嚮公劉獻酒獻食,公劉是他們好族長(宗)和好首領(君)’。五章:“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乃岡,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這一段最重要,但也最難解,爭論也最多。“其軍三單”和“徹田為糧”,就爭論最多,而這也正是理解早期周人社會和生活的帶有關鍵性的問題。
  丁山教授認為:“其軍三單”的“單”是“★”字的傳寫之誤。他說:“《大雅·公劉》說周公劉時代的軍隊‘其軍三單’。這個‘單’字,漢以來的經學大師,絞盡腦汁不得其解。我認為單實★字傳寫之誤。三★,猶滿清之四旗八旗,其組織應與武丁時代‘三師’相同。”(丁山:《殷商氏族方國志》,見《甲骨文所見氏族及其制度》,1956年科學出版社出版,第62頁)
  劉傢和教授另有新解釋,他說:“按《說文》‘軍,圜圍也。四千人為軍,從車從包剩軍,兵車也。’所說大概不是‘軍’字的本始義。《左傳》宣公十二年,‘晉之餘師不能軍。’杜註:“不能成營屯。’《國語·晉語八》:‘以藩為軍’。韋註:‘藩,籬落也,不設壘壁。’《左傳》昭公十三年,‘乃藩為軍’,杜註:【14】‘藩,籬也。’《戰國策·齊策一》:‘軍於邯鄲之郊。’高誘註:‘軍,屯也。’這些都說明‘軍’為營屯之意。王筠說:‘軍之所以從勹車者,古者車戰,故從車。以《左傳》乃藩為軍推之,知軍者即今之營盤,必有營壘周乎其外,故從勹。’(見《說文釋例》)。應該說,王氏此說對《說文》作了最好的解釋。所以這裏的‘軍’,不是指其人員,而是指其營地。至於‘單’,於省吾先生於《釋四單》一文中說:‘四單的單字應讀作臺,單臺雙聲故通用。臺乃後起字。’(見《甲骨文字釋林》第131頁)。我贊成此說,還可以補充一些證據。《越絶書·吳內傳》:‘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單是與海、野相對舉的一種地形。《禮記·禮器》:‘傢(按指大夫之傢,不能與諸侯比)不龜,不臺門。’鄭玄註:‘闍者謂之臺,陸德明《釋文》:‘堵本又作闍。’孔穎達疏:‘兩邊築闍為基,基上起門曰臺門。’可見臺就是堵(闍),就是單。其軍三單,就是說營地設在三塊臺地上。前面‘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就是為了選定周人居住的營地。”(《說〈詩·大雅·公劉〉及其反映的史事》,見北京師範大學成立八十周年紀念《史學論文集》,1982年4月)。
  對“其軍三單”的解說,就舉盯劉兩傢。我贊成劉傢和教授說,“其軍三單”,“就是說營地設在三塊臺地上”。這大約是不易之論了。
  劉說受有馬瑞辰的啓發。馬瑞辰說:按《逸周書·大明武》篇,“墮城湮溪,老弱單處。”孔晁註:“單處謂無保障。”是單即單處之謂。“……其軍三單”承上“相其陰陽,觀其流泉”言之,謂分其軍,或居山之陰,或居山之陽,或居流泉之旁,故為三。公劉遷豳之始,無城郭保障之固,故謂軍為單耳。(見《毛詩傳箋通釋》)。劉稱贊馬瑞辰,“此說頗有新意,能啓發人”。說“馬瑞辰貫通詩文前後以求索解的方法是正確的。”【15】(《說〈詩·大雅·公劉〉及其反映的史事》)
  對“徹田為糧”也有不同解釋和理解。有的學者認為徹的意思是“治田”。“徹田為糧”的意思是整理土地生産糧食。許倬雲教授說:“公劉實行徹田為糧,徹字確義至今仍難解决。不過這句詩的上下文當連着一起讀。(略)。此中有相度地形,安置軍旅的意思。‘徹田為糧’當可能如鬍承珙所說是治田名意(鬍承珙《毛詩後箋》,見《皇清經解續編》)。徹,固亦可解作稅法,但《詩·嵩高》有‘徹申伯土田’、‘徹申伯土疆’句,《江漢》有‘徹我疆土’句,徹均指整治疆界,不必拘泥於‘貢助徹’的稅法解,當然更不必着重在稅法一義上,解釋為‘剝削’原居了。”“周人在公劉時代大約是一個由族長率領的武裝移民,到達豳地之後,始將土地分配各人,整治田畝,以求定居。”(見許著《西周史》第54頁)。
  徐仲舒教授認為:徹是徹取公社土地十分之一作為公田。他說:“公田、私田原來都是屬於原始公社的公有財産。公劉時代周部族徵服這些原始的農業公社,徹取公社土地十分之一作為公田,謂之徹。徹是徹取,如詩‘徹彼桑土’,‘徹我墻屋’,都是徹取之意。《大雅·篤公劉》之詩曰:‘度其隰原,徹田為糧’,這是徹法的開始。……凡此徹田,徹土田、土疆,都是徹取公社土地的一部分作為公田;它衹是為藉助人民進行生産糧食的準備,並不是徵收什一的生産稅。”(見徐著:《試論周代田製及其社會性質》,載《四川大學學報》1955年第二期,已收入三聯書店1956年版《中國的奴隸製與封建製分期間題論文選集》)。
  劉傢和教授大體同意徐仲舒教授的話,又發表自己的見解說:“不論公劉是否徵服當地部落,從公社中徹取一部分田地作為‘公田’,這是原始社會解體和階級社會開頭一段時期普遍存在的一種情況。例如,古希臘有一種田地名曰Temenos,原義就是‘徹割出來的’或‘劃出來的’土地。在荷馬史詩中,軍事首領們握【16】有這種土地,以後的希臘神廟擁有這種土地,甚至邁錫尼時代的國王也有這種土地(這已為綫形文字乙的材料所證明)。……徹田在歷史的這一時期並非中國特有的現象。”(見《說〈詩·大雅·公劉〉及其反映的史實》)
  以上三傢對“徹田為糧”的解釋,是接近史實的。
  《公劉》最後一章:“篤公劉,於豳斯館,涉渭為亂,取厲取鍛。止基乃理,爰衆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澗,乃旅乃密,芮鞫之即。”大意是:要在豳營建居處了,乃過渭河取木石材料,營建的基礎弄好了,人衆安定下來了,逐漸嚮水邊發展了。
  由《公劉》一詩看來,公劉時的周族社會已有了貴族和平民的分化。蹌蹌濟濟的是貴族,捉豕於牢的是平民。人們還在一起商討徙居大事,在一起宴會,但族長和首領,已安於受尊崇的地位。從這首詩看,這時期的周族,大約尚處於原始社會的末期,氏族中逐漸有了貴族、平民的分化,但還沒有進入階級社會。
  公劉之後,有公亶父。依《史記·周本紀》所記的世係,公亶父是文王的祖父。這又是周族歷史上一個重要人物。公劉以後到公亶父之前,大約周族歷史上有一段停止不前的衰落期。公亶父又“復修後稷、公劉之業”。(《史記·周本紀》)。公亶父為了躲避戎狄的攻擊,又自豳遷於岐下(今陝西岐山縣境)。公亶父時期,周族社會有很大發展。據《大雅·綿》詩,公亶父到岐下後,首先整理土疆調理農業。“曰止曰時,築室於茲,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畝。”公亶父在豳時,還是“陶復陶穴(錢穆先生謂“陶復淘穴”四字是衍文,見《燕京報》第1O期《周初地理考》),未有傢室”的。到了岐下周原,開始築宮室,作神廟。《詩》說:“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傢室。其繩則直,縮版以載,作廟翼翼。”“百堵皆興,瞽鼓弗勝。”“乃立臯門,臯門有伉;乃立應門,應門將將。”另外還立了大社,動衆出徵,要先告社。“乃立塚土,戎醜攸行。”毛【17】《傳》說:“塚土,大社也;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鄭《箋》略同。
  從《綿》詩裏,我們看出周人到岐後的幾點發展變化。族長、首領的地位,更為突出。他有了與衆不同的宮室,有了高大巍峨的宮門,有了莊嚴的宗廟。尊祖廟是為了尊祖宗,尊祖宗是為了尊活着的首領。族長、首領的地位,更從成員中突出出來。二、城邦國傢的雛形,逐漸顯露出來。《綿》詩說到築宮室、臯門、應門、宗廟,和這相應的一定有築城邑。《史記·周本紀》就說:“古公乃貶戎狄之俗,而營築城郭室屋而邑別居之。作五官有司。”營築城郭而邑別居之,這是城邦的雛形。作五官有司,就是《綿》詩所說的司空、司徒。司徒、司空,都是在最高族長、首領左右生長出來的一些執事的人。最高族長首領的地位突出起來,權力大起來,集中在他身上的事務也多起來。這些事務,貴族是不屑作的,首領也不樂意讓貴族來作。他用些他左右的身分地位低的人,更能突出他的權力地位。在由氏族部落嚮國傢轉化的過程中,在王的左右出現一些執事官,他們一般不是貴族,但隨着王權的成長,他們的權力也大起來,也成為貴族。公亶父時期出現的司空、司徒,都是些低下的執事官。鄭玄《箋》說:“司空、司徒,卿官也;司空掌管國邑,司徒掌徒役之事。”司空、司徒,衹是管領工徒的人。到了漢代,首領族長演化而為皇帝,司空、司徒都成了朝廷三公。但衹有封侯,他們纔有貴族身分,不封侯,仍是平民。公亶父時期,築城郭邑居,有了司空、司徒,城邦國傢有了進一步發展。
  公亶父開始,周人一路發展下去。周人勢力強大起來,和商的矛盾逐漸多起來。《詩經·魯頌·閟宮》:“後稷之孫,實維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大王就是公亶父,是他開始滅商的準備工作的。但這時的商,仍是強大的。周對商,還遠非敵手。公亶父的兒子文王的父親季歷,就是被商紂殺死的,文王也【18】曾被囚於羑裏。
  文王時期,又是周族的一個重要發展時期。在他的晚年,他連年對外徵伐,徵服了周圍許多部落。《史記·周本紀》說:“西伯,蓋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殷之祖伊聞之懼,以告帝紂,紂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為?明年,伐邘。明年,伐崇侯虎,而作豐邑,自岐下而徙都豐。明年,西伯崩。”戎是古代漫居在山西、陝西等地的一個大民族,在河南的西部也有戎人和華夏人雜居着。文王所伐的犬戎,大約在岐的附近。密須,古密國,在今甘肅靈臺西。耆,即黎國,在今山西黎城縣東北。邘,在今河南沁陽縣西北。崇,依史念海教授,“頗疑崇國得名,由於嵩山,嵩山也作崇山。崇國如係由嵩山得名,當在嵩山之下。”文王伐犬戎、密須,鞏固了周國的後方。耆、邘,在河北,周取得耆、邘,威脅殷都朝歌。崇和商的關係密切,地居周人東嚮發展的中途。而且崇是強國,周和崇有多年的仇怨,也有多年的戰爭。周文王滅崇國以後,纔掃清徵討商的中途障礙,才能進而作邑於豐。《詩·大雅·文王》中《皇矣》、《有聲》等篇,都歌頌了文王伐崇的武功。如《有聲》篇:“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於崇,作邑於豐。”可見伐崇滅崇在周人發展道路上的重要性。
  文王時期,周人還沿着漢水東下,在漢水流域建立了一些姬姓城邑。這一切說明;文王時,周人的勢力已相當強大。它的活動範圍已西到今甘肅東部,南到漢水流域,東到今山西南部和河南西部,出現了三分天下有其二的話。
  文王時期,社會階級分化也有發展。《左傳》昭公七年:
  “周文王之法,有亡荒閱,所以得天下也。”範文瀾先生說:這是一條搜索奴隸逃亡的法律,誰的奴隸歸誰所有,不許藏匿。(見《中國通史簡編》修訂本第一編第132頁)。《左傳》這句話是楚國申無字對楚靈王說的。楚靈王作章華宮,納亡人以實【19】之。無字的閽(看門的)逃到章華宮去。無宇要去捕人,楚王的有司不許,反把無宇送去見楚王,引起無宇說了上面一段話。從原文看,把“亡”解釋為奴隸固然可以,解釋為其他身分的人如私屬也無不可。不管如何解釋,階級分化有發展,大約已是當時歷史大勢所趨。因為階級分化有發展,有了奴隸,有了奴隸逃亡,也有了對逃亡奴隸的搜捕。
  但文主時代的社會生活仍然是比較落後的。《周書·無逸》篇,是周公教訓成王不要好逸惡勞的文字。他勸誡成王要知道稼穡的艱難。他說殷的先王都是勤勞治國的,享國時間長壽命也長。後世不知稼穡之艱難,惟耽樂是從,從而享國時間短,壽命也不長。然後說到文王,說“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一般把這句話解釋為:文王卑其衣服,以就田功,以知稼穡之艱難。我認為是可以的。對照前後文,文章是銜接的。《楚辭·天問》有:“伯昌號衰,秉鞭作牧。”秉鞭作牧這句話的原始意思,當然是拿着鞭子放牧牛羊。把人比作牛羊,把管人的官稱作牧,這是“牧”的後起之義。把這句話和《無逸》篇“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結合起來看,文王大概是還親自參加勞動的,又種田又放牧。
  通過徵服,文王得到很多部落的臣服。但滅商的大舉卻留給了他的兒子——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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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壹 由部落到國傢 一、早期國傢的出現 (一)殷商社會和經濟
(二)周人的早期生活(三)滅商後商周兩族的關係
二、階級分化和演變 (一)貴族(二)國人
(三)衆、庶、民(四)私徒屬
(五)隸臣妾(六)《詩經》中所見各階級的生活
三、井田和土地制度 (一)土地公有製的史影(二)周王、諸侯、貴族土地所有製
(三)公田和私田(四)國與野的不同田製
(五)農業生産工具和技術四、早期國傢形式 (一)王廷和群僚
(二)城邦國傢(三)國(地緣)與傢(血緣)兩係的合一
(四)禮、刑、兵、稅、役貳 古代社會 一、春秋戰國之際的經濟社會變化 引言
(一)農業生産力的飛躍發展(二)城市交換經濟的興起 1.交換和商人的活躍
(二)城市交換經濟的興起 2.貨幣和城市興起(二)城市交換經濟的興起 3.交換在經濟生活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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