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类 荀子今注今译   》 凡例(1)      王云五 Wang Yunwu    熊公哲 Xiong Gongzhe

  一、经籍子史,欲取而今注今译,绝非易事。今注或尚易为力,今译则大难言矣。因一文一语,二者之间,表达方式,迥乎不同。譬犹以汉译英,虽字同文同,其难于契合一也。且经籍诸子,其文辞之高深,较之寻常,直不可以道里计。今欲将此等高深之文辞,而译为浅近之俚语,褫其衣冠佩带,而被以时装,精神形貌,两不可辨了。如《天论篇》“老子有见于诎,无见于信”(信同伸),《解蔽篇》“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对于二家主旨,括以一字。对于二家阙失,亦括以一字。曰诎曰用者,主旨也。曰信曰文者,阙失也。凡此一字,其中含有多少意义。鄙人拙陋,将欲以今语另一二字译而代之,乃百思而莫之能得。只好于注释中稍加详悉罢了!又《正论篇》,非难宋钘曰“子宋子以是之情为欲寡而不欲多”。是以欲字为动词。而《解蔽篇》则曰“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又若以欲为名词。欲事语译“将何以调和其义,而归协一?”大费思索。此中甘苦,恐非亲历而身自为之者未易洞知而尽悉也。其难一也。
  二、文言语体,譬之绘画,一为写意,一为写生。写意之画,着笔甚简而高;写生之作,着笔甚细而工。二者各是一途径。故译文言而为语体,与译语体而为文言,其难一也。今请以《劝学篇》“学莫便乎近其人”一段为喻。语译时,反复数四,尤以方其人数语,简而高者,终无以使之细而工。最后乃译云:
  为学欲求通经,莫如与贤师相亲近,最为便易。礼乐有其法,无其说。诗书记古代故实,而未必切合时用。春秋辞约而旨远,难于速解。唯有仿效通经贤人,相与讲习先师君子之说,则礼乐不说而说矣,诗书不切而切矣,春秋不速而速矣。心有所主,自可遍通其义,而周全于世事矣。
  如此之类,自非兼采浅近文言,实苦无可措手。强而译之,将变失其意。文言语体,间见杂出,为例不纯之讥,固有不能避矣。其难二也。
  三、就文学常识言,造语宜健,不宜弱;结构宜团聚,不宜散漫。寻常文句,如“未能或之先也”,若改为“未能或先之也”,则弱矣。“不我能慉”若改为“不能慉我”,则弱矣。故每见有精彩文言,一译为今语,便觉散漫不可读,而精神全失矣!抑非必译者之工夫,有所未至也。且语体之为用,一言以蔽之曰:大众化而已。然以近今电视观之,知识较高者,时或旋面而不视。这岂不是因其情节,力求大众化,以致多失之伧俗已甚之故,文亦犹是也。故大众化可也,大众化而能不失原文之精神,而流于伧俗,则大难矣。此尤偏衷所兢兢也,其难三也。
  四、往时严几道以汉文译英籍,如《天演论》之类。谓译事有三难,曰“信”,曰“达”,曰“雅”。所谓信者,务在一如所译之本面,不失其真;所谓达者,有言必畅,而无或不尽。至于雅之一字,但求无失于伧俗,便自彀了,无用高谈。昔东坡论文,引及《论语》“辞达”之言,谓达字正不易言。何况译文为语,译古为今。古人文字赅简,语多抽象,难于质言,且如《王霸篇》,语及用国,揭举三语,曰:“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下文自申其义,亦三段分承,但每段发端,语皆浑沦,读者未易寻省。因僭加一语云:“何言乎义立而王?”“何言乎信立而霸?”“何言乎权谋立而亡?”非敢擅改古书,意在求达。注外加一二语,倘亦无失为信乎!其难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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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台湾商务印书馆国学经典文丛

【资料来源】重庆出版社
编纂古籍今注今译序《荀子今注今译》自序凡例(1)凡例(2)
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1)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2)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3)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4)
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5)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6)第一卷 劝学篇第一(7)第一卷 修身篇第二(1)
第一卷 修身篇第二(2)第一卷 修身篇第二(3)第一卷 修身篇第二(4)第一卷 修身篇第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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