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麦纳走进格林逊面向太平洋的别墅时,这位心理医生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胡子也没好好刮过。麦纳坐下后,格林逊马上让他听了一段四十分钟的录音。录音机里,梦露在说话,录音带里只有梦露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声响,也没有谁在听或者谁在对话的痕迹,只有她自己,语气庄重而又私密,但并不脆弱。磁带中梦露的声音像从天堂传来,如同不可知的梦里的声音潜入听者的心田。
这肯定不是哪次治疗过程中录的音,麦纳补充道,因为格林逊从来不录病人的声音。是玛丽莲·梦露自己几个星期前买了台录音机,将治疗过程外的一段话录下来,递给了她的心理医生。
那天,麦纳几乎一字不漏地做了详细记录。当他离开格林逊的别墅的时候,已经觉得梦露不大像是自杀。
"在她说的那么多话中,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她有对将来的打算和对未来的期望。"
"那格林逊自己呢?他倾向于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这一点无法说明。但是在我事后写给上级的报告中,我确信格林逊不相信他的病人是自杀。根据回忆,我的报告是这样写的:'遵照您的要求,我和格林逊大夫谈了梦露的死因。我们讨论了几个小时,从格林逊告诉我的情况和他给我听的录音来看,我认为可以肯定这不是一起自杀事件。'我把报告寄出去后,一直没有得到回音。十天以后,也就是8月17日,法院宣布结案了。我的报告现在也已经找不到了。"
倒片。在喝了第二杯冰水后,麦纳继续讲他的故事:
"还有个问题,那天格林逊大夫没有明确回答我:如果他确信她不是自杀,那他为什么一开始称她是自杀?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但是我花了很多年才醒悟过来:那是因为他讲'自杀'是在电话里、在死者的房间里,他很清楚每个房间里都布满了窃听器。"
"格林逊也许不是杀人犯或者同谋犯,"贝克莱特说,"但会不会是他帮助别人将一起谋杀掩盖成了自杀呢?"
麦纳默不作声。
"如果她不是自杀的话,那又是谁杀的呢?"记者接着问道。
"我想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想的问题并不是谁,我倒是在自问,是什么杀死了梦露?是电影?是精神上的疾病?是心理分析?还是钱,或者政治?"
说完,麦纳起身告辞,把两个又皱又黄的信封留在了贝克莱特的桌上。
"我无法给你留下任何证据性的东西。她的话我听见了,她的声音,怎么说呢,我已经不记得了。任何线索都是为了抹去原来的东西或掩盖别的线索用的。但我可以给你留下一样东西,虽然它什么都证明不了。这是一些照片。"
贝克莱特等老人离开以后才打开信封。他将为第二天出版的报纸写一篇文章,详述他如何得到关于磁带的文字稿。第一个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是在一间停尸房里拍的,外边裹着层层白布,里面是一个裸体的、有标记的金发女子,面孔很难辨认。第二个信封里放着几张梦露去世几天前在加利-内华达酒店拍的照片,那是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交界处的豪华饭店。画面上,一个男人看着摄像机镜头笑着,他骑在趴在地上的玛丽莲·梦露的身上,梦露则稍稍撩起遮住她左脸的头发。
倒片。驼背老人麦纳走下了《洛杉矶时报》社的楼梯,但他没有找到出口,而在散发着陈旧油墨味的地下室里迷了路。在梦露去世四十三年,而洛杉矶郡检察院不顾对事实和档案的重新审查,维持当年调查结果二十三年后的今天,麦纳不希望把对梦露的纪念只留给那些每天从世界各地来到韦斯特伍德村墓园梦露的地下墓穴前静默的影迷们了。他一直不相信梦露是自杀,但也从未说过不是。随着岁月的推移,他越来越觉得失望与痛苦。他想在他的有生之年弥补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就是那两盒磁带留给他的形象,一个充满活力、幽默和期望的女子形象,而不是一个消沉的、想早日结束生命的形象。麦纳也知道,有一些人片刻前还对生活心存期待,过了一会儿却成功地了断了自己;也有一些人不想活了但也不想死去。有时候,想死只是想结束生命中的痛苦,并非想结束生命本身。但他还是觉得梦露的表现是前后矛盾的,两盒磁带中的内容让他觉得她只可能是被谋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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