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大概三分之一升的混合油在锅里。油沸后,我把切得薄薄的姜片放进锅里,一股姜香顿时弥漫在厨房里面。待到姜片半焦黄时,我把粘着蛋清的鱼一条接一条放进锅里,开大火猛烹三分钟左右,然后把煤气扭到小火,开始文火细煎。
大概二十分钟后,看看鱼身已经变成金黄色,我又把煤气开到最大,把鲫鱼翻了个身,重复刚才烹煎的过程。待到鱼身两面都已经完全煎好,我再开到大火,倒进四分之一瓶绍兴黄酒,用糖、陈皮、桂叶、酱油、醋、藏红花、罂粟籽(是从百家超市买来的进口调味料,开始我不知道买的是什么,poppy seeds一词的poppy我没有见过,只是知道这个调料是做鱼用的,回来后一查才知道是罂粟籽)等等物料调好的汁倒入锅内,再把切好的葱段、大蒜、柠檬、苹果以及新鲜橙皮放进锅里,滚锅后,拧至小火,慢慢烹烧。
一堆九节虾在厨房池盆里面蹦跳着,大概有一公斤。我用剪刀不厌其烦地剪去头尾,剥去虾皮,一只接着一只,一个日本制作的青瓷碗里面很快堆起半碗透明的还在微微颤动的虾肉。
我在一个平底煎盘放进橄榄油,把几片姜片煎熟,除去煎焦的姜片。四个鸡蛋去掉蛋黄后,把鸡精放入蛋清搅拌均匀,我开始把粘着蛋清的虾肉慢慢放入煎盘内。
一股浓烈的虾香登时充满空气中。
非洲鲫鱼已经烧煮好,浓稠的深紫色汁液显示出此次烹煮的成功;在铺了一层卷心菜叶的碟子上面,金黄色的油煎虾整齐地码放在那里,诱人的光泽随着一缕温气更显得菜式精良。
我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路易王妃香槟,看着Louis Roederer的标牌以及晶莹如珠的黄金气泡在酒杯之中闪动。
忽然之间,不知为什么我丧失了胃口,呆呆发愣。同样的菜式,同样阳光灿烂的上午,只是少了代表小资情调的kenny gee的《回家》——六年前,我在这个城市西南车公庙居住时,刚刚学会这样繁琐细腻的烧菜方式,和女友在一起分享这些生活气息十足的自制菜肴。
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一个人,机械地为自己烧煮这么精细的菜肴,却没人来同桌而食。
我的胃部忽然觉得满满的,堵得发慌,食欲全无。
温度在7至8度之间的上好香槟,细长的郁金香型酒杯,倾斜至45度角,酒液在酒杯中逆时针晃动旋转。法国高原葡萄的香气氤氲在鼻孔中,气泡碰到口壁,似乎爆裂的声音都悦耳地回旋在脑子里面,葡萄清纯的果香流连在整个食管之中,汩汩而下。
我感觉自己笑了,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格调奴隶,是个小资的典型傻×。忽然,我拎起一瓶香槟,整个往嘴里灌倒,一下爽得不行,好像把一大把晶莹的液体水晶甜甜地倒入胃里面,整个身体一下子要飞起来一样……
林紫倩,昔日女友的名字。我现在只要想起她的名字,心里面总是有种酸涩的感觉,类似在青春期怀念某个女孩或者失恋之前的那种味道。那种情感只有在想起她时我才会有,我才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感觉我闭住的双眼内有液体刺痛分泌。
六年前,硕士毕业后,我来到这个南方城市的城市商业银行国际业务部工作。当时我一无所有,只有年轻人的幻想和对未来莫名的憧憬以及傻乎乎的渴望。
记得初到南方,我和一名叫岳开封的大学毕业生住在银行一间只有11平米左右的宿舍里面,是那种搭在八楼上面的僭建建筑物。白天,南方火热的太阳直晒到屋里;到晚上10点回去时,里面还热得像个天然的笼屉。到了12月,晚上冷雨寒风一吹,彻骨生寒,转天上班时头都是木木的,整个人一上午都是全身冰冰地缓不过劲来。
我在南方城市的第一床新被褥就是林紫倩买给我的。全棉的被料,紫色的百合花,清香的洗衣粉味道,让我暖暖地在某个周末睡了一个无比舒心的大觉。
比起我们这几个刚刚毕业分配的本科生、硕士生,大专毕业的林紫倩已经工作了一年。平时几个国际部内的年轻人逛街,总爱到麦当劳以及缘绿寿司这样的洋快餐去打牙祭,最后都是年纪小的林紫倩抢着买单。“等你们再过一阵子,有钱再请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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