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传记 梁啓超傳記   》 漫漫科舉路      落榜生5 La Bangsheng

  梁啓超的聰穎,使得他比更多人更早地開始了在科舉路上的跋涉。1882年,在祖父和父母的催促下,梁啓超在父親的陪同下前往廣州應試。其時,內河輪船未通,應試者都結伴買船前往。從水路到廣州需要三天時間,梁啓超激動萬分,畢竟是第一次走出小鄉村,邁進外部世界。
  一天,應試者聚在一起吃飯。此時,正值十一月,西江兩岸稻花飄香,秋風送爽,清澈見底的西江緑水,猶見群魚戲水,兩岸遠去的青山倒影,頓生無限情意。梁啓超看着這群兄長、叔伯甚至四五十歲的長輩,不免心中升起一絲怯意,然而少年多才,又讓他多了幾點自負,時刻尋找機會來展示自己的才學。這時,突然有人提出用所食鹹魚作題,吟詩作句。滿船學子冥思苦想之際,梁啓超已經引吭高歌:“太公垂釣後,膠鬲舉????初”。詩句典雅寓意高遠,滿座動容,“神童”之名開始流傳。
  這年應試,初出茅廬的梁啓超,由於經驗不足,最後名落孫山。但是畢竟走出了邊遠鄉村,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有了見識,更積纍了應試經驗,結交了一些朋友。城市的繁華,給梁啓超留下了深刻印象,心底似乎有一股衝動:這裏就是我的天堂!
  回鄉後,他拜周惺吾先生為師,梁啓超發奮讀書,開始了真正的拼搏,廣州一行好象讓他受到了刺激,一夜之間換了一個人一樣。從廣州買回的書更是反復閱讀,愛不釋手,張之洞的《軒語》、《書目答問》被翻來覆去,恨不得自己能夠完全記下。這些書比起八股文來,實用且具新意,讀後感覺進入另一個天地,另一個境界,受益匪淺。這也是梁啓超“始知天地間有所謂學問者”的開端。
  1884年,十一歲的梁啓超再次進軍廣州,中秀纔,補博士弟子員。十一歲的童子中試,當時的主考學政葉大焯驚喜交加,特地找梁啓超等較小的秀纔,再考他們,試以文藝。衹有梁啓超能夠對答流利,少有差錯,葉大焯驚奇嘆服不已。此時,機靈的啓超靈機一動,拜倒在地,連謝大人厚愛,並請葉大焯為其祖父寫文祝壽,乖巧伶俐,孝心厚重,葉為之感動,提筆書祝壽文,大贊啓超聰穎,梁傢如“漢之石氏,唐之柳氏,宋之呂氏”,教子有方,勉勵啓超且不可傲然懈怠,要繼續努力,前途不可限量。得到三品大員的贊許,梁啓超當然是受寵若驚,祝壽文拿到傢後,被裱起來端端正正的挂在墻上,梁傢頓時金碧輝煌,喜氣迎門。啓超中秀纔,梁維清七十大壽,葉大焯寫祝壽文,可謂三喜臨門,茶坑村不論男女老少,都來祝賀,小啓超在賀喜的人群中來回出沒,盡情臨略成功的喜悅,品味科舉給他帶來的歡樂。成功的引力吸引着梁啓超一步步走嚮科舉高中的頂峰。
  1884年後,成功讓梁啓超鼓起了參加會試考取狀元的風帆。為了有更大的進步,梁啓超一面學習八股,一面博覽群書。“十三歲始知有段、王訓詁之學,大好之,漸有棄帖括之志。 十三歲學於廣州呂拔湖先生,十四學於佛山陳梅坪先生。” 1887年,梁啓超肄業於學海堂,始開始放棄帖括之學。
  學海堂,嘉慶年間兩廣總督阮元創立,是最高的學府,與粵秀書院、粵華書院、廣雅書院、菊坡書院,並稱廣東五大書院。雖然各個書院風格不一,但皆以考證、辯偽、求得經書本源和涵養為主,學問紮實。學海堂先生稱為山長,一般有八人,個個人品好,學問深,在學界有一定的地位。而督撫到任時都要到學海堂拜謁,可見學海堂在廣東地位之高。
  梁啓超在這裏吸取着豐富的營養,係統地學習了考據學、經史、詞章訓詁、典章制度和宋儒的性禮之學,打下了堅實的傳統學術基矗學海堂有個會食,每月初一,學長和學生共餐,交流學習心得,這可是啓超解難辯疑、展示才華的好機會,啓超這時絶對是言論的焦點。這時候,餐廳人滿為患,都潛心學術,言論激烈,猶如海浪翻滾,氣勢磅礴。山長們也都參與其中,興致勃勃,望着自己的學生如此多才多藝,自豪感油然而生。
  在啓超正學情高昂時,傢裏卻傳來了噩耗。母親趙氏因難産而去世,梁啓超奔喪還鄉,卻因無船,沒能親手送母親入棺,引之為終身遺恨。梁仲策先生的《曼殊室戊辰筆記》中這樣記載了此事:
  是年五月初六日,先慈趙太夫人棄養時,伯兄學於廣州,而電(話)及海內輪船皆未辦,專人馳報,往返須六日乃至八日,天氣酷熱,卒以不能久待而先殮,此伯兄終身抱恨之一事也。
  母親的去世,讓梁啓超情緒低落,痛苦萬分,每日在母親的屋中徘徊,睹物思人,倍加思念母親。自己三歲習字,五歲背經,哪裏沒有含具母親的血汗?外出應考求學,母親日夜難眠,自己竟然沒能在她臨走時看她一眼,這是何等的不孝!走出屋外,到處都見到往昔母親的身影:天井邊,扶兒授字;廚房裏,飯香似乎撲鼻而來;後山上,清脆的歌聲仍在飄揚。眼前浮起一幅畫面:兒伏在母膝前,被慈愛的母親鞭打着,“汝若再說謊,汝將來便成竊盜,便成乞丐。”梁啓超不禁淚水朦面,悲傷不期然間從心底泛起。
  可是,學業還得繼續,啓超的天資不會因為母親的去世而消磨殆盡,反而刺激了啓超,更加努力,更加好學。“月考有奬賞,曰膏火。” 每月的“膏子”都被啓超用來買書,例如正續《皇清經解》、《四庫提要》、《四史》、《二十二子》、《百子全書》、《粵雅堂叢書》等。啓超的努力當然得到着回報,年年都得到第一名,這在學海堂的歷史上,還衹有“江南才子”文廷式有此殊榮。第二年梁啓超成為學海堂的正班生,同時又為菊坡、粵秀、粵華院外生。啓超接觸着更為廣泛的知識,涉足到了更廣大的天地。
  梁啓超在學海堂的近五年間,為乾嘉漢學所吸引,當時教過啓超的先生呂拔湖、陳梅坪、石星巢都是當時有名的漢學學者,在他們的教導下,梁啓超如魚得水,打下了深厚的傳統學術根底,具備了廣博的學術知識和基本治學方法。梁啓超晚年離開政界後從事學術研究就是在廣州五年紮下深厚根基後開的花,結的果。
  廣博的學識使得梁啓超躊躇滿志,大有天下捨我其誰的宏圖大志。1889年,十六歲的梁啓超參加了在廣州的鄉試,從容應試,成績斐然,一舉中的,名列第八。據上海《申報》八月十二日所載,考題為:(1)“子所雅言詩書執禮”至“子不語怪力亂神”。(2)“來百工則財用足”。(3)“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詩“荔實周天兩歲星”,得星字。 當時的主考官刑部侍郎李端棻,欽佩梁啓超的品貌和才華,於是請副考官王仁堪做媒,將堂妹李惠仙許配給梁啓超。《悼啓》中這樣記述:“光緒己醜,尚書苾園先生諱端棻,主廣東鄉試,夫人從兄也。啓超以是年領舉,註弟子籍,先生相攸,結婚媾和焉。” 中舉對於梁傢已是驚喜,而與高官聯姻可謂之雙喜臨門,喜出望外。師生之間,申以婚姻,一時傳為佳話,梁啓超也聲名大噪。
  中舉以後,梁啓超繼續在學海堂學習,準備參加會試,以求金榜題名。此時梁啓超仍然走在一條傳統士大夫的道路上,他還沒意識到將有另一條更偉大的道路等待自己去開拓。1890年春,梁啓超上京應試,但未能考取進士。這一年是梁啓超一生中發生重大改變的關鍵一年。北京一行,他看到了故鄉以外的世界,開闊了眼界,而全國政治中心的政治氛圍更是震撼到了他的心房。
  從北京回到南方,途徑上海,美麗的景色沒能遮掩住他那顆跳動的心,在這裏,他看到了上海製造局翻譯的各種西書。他如醉如癡的翻閱這些新鮮的書籍,開始了對新學的認識。因囊中羞澀,啓超僅僅買了一本《瀛環志略》,但這卻成為他瞭解西方,拯救中國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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