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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 》 全唐文 》
第03部·捲二百九十九
董誥 Dong Gao
阮元 Yuan Yuan
◎ 裴光庭
光庭字連城,贈太尉行儉子。早孤,武後時隨母庫狄氏入宮,甚見親待,纍遷太常丞。開元十七年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尋拜侍中兼吏部尚書,加宏文館學士,二十七年加光祿大夫,封正平男。卒年五十八,贈太師,太常議謚曰剋,詔改謚忠獻。
◇ 宰相等上尊號表
臣光庭等言:臣聞惟天為大,聖人合其德;知微其神,至人契其道:德應者天錫其命,道尊者帝受其名。伏惟陛下剋享天心,誕承丕命,仁育萬類,道光四表,功業見乎變,禎符應乎時。往者國步多艱,剋清內難,皇天眷,受命文宗,允協聖謨,肇修人紀,不易日月,再造乾坤:此陛下之神武也。若欽明上古,允恭剋讓,綴學設教,定禮創歷,章施五采,剋諧八音,緝熙之教成,肅雍之德備:此陛下之聖文也。若郊祀天地,文之經也;敬事神,文之德也;柔遠能邇,文之化也;登封告成,文之表也:非大聖則不能合其典謨,非至神則不能製其通變。故功成者不可不表,德至者不可不崇,是以百闢禺望,三靈眷,將謂鴻名尚闕,大典未敷,臣等昧死上尊號為開元聖文神武皇帝。陛下將以首出千古,表正萬邦,伏願守神器之至公,違鳴謙之小節,微名不可以深拒,大典不可以固違:則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凡在含生,不勝大慶,臣等區區,敢以固請。
◇ 第二表
臣光庭等言:臣伏以聖德廣運,神功莫大,昭升於上,敷聞在下,是用稽古歷,考元符,敢備元名,以光帝册。陛下蒸蒸大孝,翼翼小心,衝讓推誠,未允群請,臣等愚蔽,罔知所圖。臣聞聖者與天地合其德,日月齊其名,智無不通,物無不照。其德合,其名稱,藎聖人之總名,非王者之私受。昔周尊後稷,推以配天,所以美其聖矣;及思齊文王,人樂其德,所以稱其聖矣;及下武繼文,能受其命,亦稱其聖矣。是以列聖相承,受天之,豈則前聖有紀,而後聖無名?陛下聖無不通,神無不妙,剋受文命,大定武功,稽之於古則如彼,考之於今則如此:豈可鴻名大寶,未有所崇?藎天授者不可違,人欲者從其願,伏乞暫回元鑒,俯察丹誠,使文德武功,鬱為稱首,朝聞其道,夕死是甘。區區以固請,無任悚踴之至。
◇ 第三表
臣光庭等言:臣等竊因輿頌,上奉鴻名,丹懇備陳,元鑒猶邈,是故退省方策,進輸真誠,伏惟陛下少回天恩,則海內幸甚。臣聞天下者,列帝之公器;聖號者,先王之至名。故業崇則器尊,道在則名應,理徵不假,義與無私。今天之祚唐,重光纍聖,天則有命,聖可無名?今若違而不居,請而不允,豈所謂畏天命以從人欲之旨哉?伏惟聖以知時,神以妙物,文經造化,武定邦傢。《書》雲:「聖神,武文,光昭帝圖,莫斯為大。」不稽古之明義,豈在今之能名?臣等虔率舊章,奉將元命,非敢虛美,以咎其詞。伏札幌察天心,下自人聽,使百靈遂望,萬古式瞻,則朝聞其道,夕死無恨。臣等不勝懇迫之至。
◇ 賀雨表
頃以春季夏初,微愆時澤,雖無溥潤,尚未為災。臣等親承德音,憂勤萬姓,虔誠漢,自結壇場,有孚斯感,不疾而速。則有鶴鳥和鳴,油雲沓起,未崇朝而四溟飛灑,不終夕而萬裏滂沱,生靈以之相慶,草樹繇而自樂。臣等幸參近侍,親奉殊祥,蹈躍之誠,實百常品,望宣付史館。
◇ 賀雨表
昨二十五日,伏見高力士奉宣敕旨,親於興慶池投竜祈雨。伏以何言者天,卑聽以平施;惟微者聖,旋感而降祥:用能感孚響臻,幽贊昭應,聖德美利,其至矣哉!頃西郊微愆,南畝不害,遠自河陝,已聞沾洽,近次鹹秦,頗未均被。而聖情遷軫,憂勞日昃,降天步,禱神池,屑然,若有從助,俯祈萬福之,仰叩三靈之心。言發而旋雲朝齊,神通而甘露降澍,人欣華黍之盛,物睹由庚之樂。不疾之速,書契所未聞;至誠之感,皇王所不載。沾休之慶,麯成群物,況在臣等,切倍常情,望宣付史館,式彰昭感之美。
◇ 賀幽州執奚壽斤表
伏以深仁燭幽,遠被無外,至德感物,矧茲有苗。頃者奚壽斤放命不恭,執訊來獻,而陛下設誠不疑,推緻赤心,歸於陬落,襁負而至,置之左右,射禦不違。自非睿宗至誠被物,何以驟改驕節,卒為忠臣,變鴟梟於鸞鳳,登反側於仁壽?求諸前古,竹帛所不載;稽諸近事,耳目所未聞。臣等豫睹休異,輒敢書於史册。
◇ 請修續春秋奏
臣聞聖人述作,先宅天人之心,次紀皇王之跡,垂謨訓於萬代,示褒貶於一方。湯武道衰,斯文將墜,周公補其絶緒,仲尼振其頽綱:然後樂正雅頌,懲惡勸善。自獲麟已來,代歷千祀,班、馬以紀傳黜凡例,魏、晉以篡殺為揖讓:既撓亂前軌,又聾瞽後代,《春秋》之義,非聖人誰能修之?伏惟陛下闢四門,修六典,高視風雅,發揮經術,微臣末學,待罪阿衡,職兼宏文,懼不胜任。昔《晉書》文詞繁冗,穿鑿多門,太宗特紆宸衷,親為刊削,兼命儒學,以成贊論,書稱御制。臣等不勝大願,上自周敬,下至有隨,約周公舊規,依仲尼新例,修《續春秋經》,具有褒貶,伏望進禦,裁定指歸,如先朝故事。其傳請與館內直學士張琪、李融等,如左邱明受經,敷暢聖意。屬詞比事,原始要終,審逆順之端,定君臣之敘,繼周孔之絶跡,闡文武之鴻休,傳之無窮,永為程式。
◇ 請以三殿講道德經編入史策奏
堯舜以揖讓而理,湯武以戈而興,或勞神以苦形,且役志而焦慮。有生之類,雖亦聞於小康;無為之風,故未臻於大道。今陛下化成天下,與道元同,小其有為之跡,宏此不言之教,將以去華歸本,削偽存真,其為《道德》之鄉,固在老莊之術。遂命集賢院學士中書捨人陳希烈、諫議大夫王迥質、侍講學士宗正少卿康子元、贊善大夫馮朝隱等,於三殿侍講,敷暢真文,演襄城之七聖,及姑山之四子。理之於國,惟清惟淨之風;修之於身,久視長生之道。聖化元運,寰瀛樂康,鹹日用而不知,實曠代之未有。臣忝職司,望編入史策,宣示天下。
◇ 請以加老子策詔編入國史奏
伏見昨日一敕,教示百僚,爰及兆庶。聖恩溥洽,德澤如天,亦既生成,載加誨勖,莫不遷善,鹹知嚮方。臣忝在樞衡,未有宏益,忽承天奬,曠若發蒙,雖羲軒上皇,堯舜至德,無以加也,天下幸甚。望編入國史,以示將來。
◇ 斷死囚二十四人請宣付史館奏
臣等伏見所司奏,天下應死囚總二十四人。竊以天下至廣,宇內至衆,豈惟德禮所齊,固以幽贊潛治。方將勒休述美,非獨成康之時;反樸歸淳,幾匿華胥之俗。昔斷獄數百,文景稱仁,徵諸良史,遠有慚德。臣等竭心奉職,徒效涓塵之微;動色相趨,預聞頌聲之作。請宣付史館,剋昭盛烈。
◇ 金城公主請賜書籍議
西戎不識《禮經》,心昧德義,頻負盟約,孤背國恩,今則計窮,求哀稽顙。聖慈含育,許其降和,所請書隨事給與,庶使漸陶聲教,混一車書,文軌大同,斯可致也。休烈雖見情偽變詐,於是乎生;而不知忠信節義,於是乎在。
◎ 楊若虛
若虛,元宗時人。
◇ 應知合孫吳運籌决勝科對策(並問)
問:朕聞武以保大定功,刑以禁邪止殺。軒轅三皇之聖,莫能去兵;陶唐五帝之聰,時猶振旅:故知體國經野,宜有吊伐,居安慮危,可無預備?朕纂承丕業,虔守大寶,因祖宗之既康,恐文武之將墜,兢兢戒懼,翼翼憂勤,而德教誕敷,烽燧尚警,三邊每勞於徵伐,百姓不歌於耕鑿。言念於役,深軫於懷,所以日旰忘飧,中宵輟寐。思謀臣以製敵,折衝於樽俎;索名將以守邊,降伏其戎寇:行何法也,得緻她纖哉?子等藏器待時,呈纔應命,盡陳古今之事,備詳攻守之策。至時賢著述,往彥勳庸,兵法有五十三傢,宜分其四種;漢臣有二十八將,自比夫幾人?景略可逮於孔明?張遼得齊於關羽?斛律光、賀若弼,近代之用誰優?我李與李靖,先朝之光誰最?又邛南一方之地,磧西萬裏之域,將棄之以促境,寧守之以勞人?鎮涼州至於流沙,軍隴坂至於積石,險阻要害,予疑汝明。秦中歲役於防冰,若為革?代北年疲於禦塞,奚所變通?薊門屯田,何術以休其弊?柳城梗澀,何籌以係其虜?凡此邊廷,今為重鎮,何經何見?何履何歷?若兵不獲已,用何奇謀,貞我師旅,使有徵無戰?必文可來之,施何異政,柔彼夷狄,使懷惠畏威?鹹述爾能,直言其事,當有升壇之拜,伫伸推轂之寵。
對:臣沐清化,忝紆黃綬,屬陛下聽鼓鼙之音,載懷將率;恤邊鄙之聳,思輯軍容。臣竊嘆三隅未寧,為日久矣,不以庸菲,謬膺推薦,恭承大問,俯玉陛,咫尺天休,以抒情素。臣聞古先哲王,鮮不徵伐:禁暴止亂,鹹以為人;思患預防,實為善政。伏惟陛下允恭剋讓,虞守四表,俊鹹理,以孚於人,猶恤彼勤勞,求茲政道,實天下幸甚。臣聞事適於務,則理有成;法宜於時,則功可建。是以廣采輿誦,詢於芻言,不以人廢言,不以欲違衆,故計濟事立,利倍功大,完軍保勝,道泰人安,雖三邊未清,而百姓不弊。臣聞或多難以啓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守宇:天其啓此邊難,以警陛下;勤於政理,以致和平,因定荒亂之宜,以為子孫之業也。不然者,豈聖明之時,屢有斯寇?今若以明視遠,以聰聽德,欽崇天意,允庶績,製以官刑,儆於有位,愛敬立於親長,始終協於傢邦,崇禮以致賢,修德以來遠。言合於道,雖賤必行;議乖於政,雖貴必罰。謀得其要,必申瓜衍之賞;刑當其理,不貽戮僕之愆:則在庭之官,足以致化。
臣聞燕昭立館,以報強讎;越踐自勤,竟雪深恥。景略用而秦道霸,孔明起而蜀業成:豈明明之朝,不如區區之國?其珠玉無足,愛之必至;賢良思用,求之必來:惟陛下知與不知,用與不用,苟得其任,何憂製敵降戎而已哉?必資聽之不濫,擇之無失,審甄其操履,明試以言,謀之以八徵,求之以五聽。穰苴進於晏子,韓信用自蕭何,是以君人勞於求纔,逸於任使,捨人求勝,臣以為難。臣聞自古用兵,成敗相半,賢者得其大,愚者得其小:莫不同用於法焉。至於戰勝攻取,無出三事;類文校義,分為四種。記之金策,具於玉韜,漢臣以之,撥亂輔時,上應列宿,振威耀武,鹹得其纔,以臣之愚,何以堪此?然守終持滿,竊仰鄧禹之能;敵神謀,頗懷馮異之略。至隱若敵國,思其奉上之故,亦采於一善,未緻其全:若景略比於孔明,功當術淺;張遼比於關羽,壯劣情優。斛律光著破虜之功,賀若弼有平陳之績:論其攻戰,則可齊肩;語其才雄,此或先駕。彼亡隋之任士,內用寵戚,外階朋黨,忠言死於逆耳,國命出於讒言,政以賄易,功以財成。雁門之圍,兵士以微而不賞;狼河之敗,許公以親而不誅:天下分崩,人受塗炭。是以李與李靖,為國傢用,因隋亡之臣,緻有周之業:靖則剋勝其任,匈奴於是破亡;則能達其謀,高麗以之終滅。謀功比事,可同年;以功取人,靖以居上。
臣聞德允元,柔遠能邇,王者無外,守在四夷。張綱棄兵,竟和南國;棄國不戰,亦定西夷。若李牧以居邊,魏尚而為牧,遠和邇鎮,固障持邊。遠和則不勞,邇鎮則居逸,是謂釋遠謀近,逸而有終。然後明其伍候,守其交禮,謹其走集,誡以不虞,足以輯和士庶,羈縻夷狄,何必棄南邛之戎,捨磧西之地,隳先朝之業,緻將來之誚焉?蹙國挫威,臣所不取。臣又聞華夏者國之心腹,邊陲者國之支體,若心腹剋盈,則支體無害。古既守之不損,今禦之而何失?古以之足,今以之虛,非古今有殊理,實授非其任。然東自榆林,西至蒲海,限之以亭塞,隔之以山河,啓玉關金微之險,有臨洮墨離之厄。飛狐白石,爰在並汾;木狹土門,出於幽薊。李靖距頡利於磧口,終絶南侵;李傑敗王師於榆關,遂貽東難。險阻不異,成敗殊,以是言之,非纔莫可。今若漸收塞上之士,申晁錯之謀;安輯雲中之人,曉嚴尢之術:保以邑落,守以城池,求賢良以為守,習農桑以為教。敵至則收其積聚,使野無所遺;賊去則伺其虛危,使兵不失利:則秦川歲減於鼕戍,代北不懼於秋犯。臣見薊門屯田,降軍寇之乘;攻守餘暇,務耕耘之積:省兩河之粟,資三軍之費。但使役之無擾,何憂兵以致弊?軍既未息,此安可停?
臣聞取亂侮亡,書之明義,固險而守,國之恆政。若柳城之寇,不虐於邊人;鴻臚之賓,未絶於來使:則養士卒以待其衰也。必若虐暴邊隅,須申緻寇之略;如其毒痛於下,方興問罪之師。任之以智能,申之以謀策,明賞必罰,教人以信。山林水澤之陣,識以權宜;父子兄弟之軍,赴湯蹈火:然後揚兵耀武,示之以威,則師旅以貞,夷狄柔服,惠懷無戰,其在於茲。若但行以秋霜之嚴,而無時雨之澤,不計而動,離怨在心,驅以合敵,貪以取敗,既輕有生之命,求幸白刃之中,使天威挫衄者,臣竊恨焉。《易》曰:「差之毫釐,繆以千裏。」此之謂也。臣以不纔,展效州郡,每懷報國,屢上微言。神竜二年進狀,論沙場喪敗;開元四載投匭,言降戶得失。鑾駕西幸,又於河中府上表,並進《柔遠論》一首,而纔微理拙,不蒙顧問。製問曰:「何經何歷」,敢不盡言?臣識淺纔微,罔知攸據,至若「升壇之拜,推轂之寵」,豈可一策所能及?愚臣暗昧,不足以當之。俯伏惶恐,若履冰。謹對。
◎ 劉庭琦
庭琦,開元時官雅州司戶。
◇ 對傢僮視天判
甲於庭中作小樓,令傢僮更直於上視天,乙告違法。甲雲專心候業,不伏。
士惟各業,法貴師古,苟暌厥道,藎速其尢。甲也黔人,頗遊元藝,門庭之中,駕小樓而對月;星象之下,縱微管以窺天。懸究昭回,遠探雲物,傳諸子弟,頗覿前修,授以傢僮,未詳其何。雖有詞於候業,亦難免於刑典,更資研問,方寬糾繩。
◎ 張嘉貞
嘉貞字嘉貞,蒲州猗氏人。應五經舉,拜平鄉尉,坐事免歸。長安中,以采訪使張循憲薦,則天召見,擢拜監察御史,歷梁秦二州都督。開元八年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遷中書令,纍封河東侯,十七年卒,年六十四,贈益州大都督,謚曰恭肅。
◇ 空水共澄鮮賦
空之為象也本乎天,水之為德也本乎泉,上善之人方其性,貞化之客愛其元。清虛而隱性,含受而無偏,因高下而臨照,故能共於澄鮮:誠大明而盡善,實和光如可憐。爾其皎潔清Г,空色懸於水底;分明昭曠,水光積於空上。玲玲瓏瓏,晶晶液液,托九霄如染翠,澈千裏而含碧。微風共息,含晴影而湛然;兩日俱生,吊長輝而相射:表裏如一,容象難尋。涵泳遊鱗,若回陵而上出;聯翩度鳥,疑戲沙之下沉。為當物將類於回覆,為是人自惑於臨:竟未能縷列於疑似,分別於空水,元之又元,美之逾美。
◇ 水鏡賦
利濟者水,涵虛者鏡:懷朗鑒遇物無心,處下流通而不競,對清流則泛濫長遊,開寶匣則蟠螭孤映。汾澮所及,泯衆惡而無私;銓衡不遺,鑒群才而必正。清氵勺其味,堅貞其質,六氣鹹用,彼得於終亨;五材不愆,取其初吉。深則不竭,貞能象物,浮錦纜而花生,映瑤臺而月出。若然者,體不自有,故受之於金;功不自居,推之於坎。昭昭神遇,必盡其妍蚩;泛泛隨流,豈懷於舒慘?清必見底,明恆照膽,壅之則止,寧有謝於屯蒙;用之則行,竟無情於窺鑒。臨萬象而皆見,總百川而俱會,隱瑞鵲於光中,泛靈查於天外。混之不濁,含靜質而終潔;覆之則昏,用明道而若昧。功雖一致,理或殊調,乘桴浮海,從我者豈測其深?賦蒙求徵,無欲者以觀其妙。納晴天而兩日交麗,因紅粉而雙容俱笑,既不憚於惠風,亦何疲於屢照?加以嚮日冰靜,澄流玉潔,聲名未著,覽鶴發而魂驚;功業後時,仰竜門而心絶。幸君子之惠鑒,庶流同而派別。
◇ 奏宥反坐罪
昔者天子聽政於上,瞍賦蒙誦,百工諫,庶人謗,而後天子斟酌焉。今反坐此輩,是塞言者之路,則天下之事,無由上達。特望免此罪,以廣謗誦之道。
◇ 答勸置田園札
吾忝歷官榮,曾任國相,未死之際,豈憂饑餒?若負譴貴,雖富田莊,亦無用也。比見朝士廣占良田,及身沒後,皆為無賴子弟作酒色之資,甚無謂也。
◇ 石橋銘序
趙郡氵交河石橋,隋匠李春之跡也,製造奇特,人不知其所以為。試觀乎用石之妙,楞平パ,鬥方版,促鬱糹戚(一作釒戚),穹隆崇,豁然無楹,籲可怪也。又詳乎義插駢┩,磨礱緻密,百象一,仍糊灰璺,腰纖鐵(一作纖礻全),蹙兩涯,嵌四穴:藎以殺怒水之蕩突,雖懷山而固護焉,非夫深智遠慮,莫能創是。其欄檻華(一作{艹Э})柱,錘斫竜獸之狀,蟠繞踞,睢盱翕,若飛若動,又足畏乎!夫通濟利涉,三纔一致,故辰象昭回,天河臨乎析木;鬼神幽助,海石到乎扶桑。亦有停杯(一作林)渡河,羽毛填塞,引弓擊水,鱗甲攢會者,徒聞於耳,不觀於目。目所觀者,工所難者,比於是者,莫之與京。
◇ 先師仲弓贊
諸侯為邦,雍也可使。道在於政,政期於理。用刑者何?居敬則已。況禮況德,聞之夫子。
◇ 北嶽廟碑(並序)
有國者殷薦於天地,望秩於山川,故災不生矣;有傢者嚴敬於鬼神,剋諧於禮樂,故休祜斯應矣。由是上下交泰,幽明相葉:五精同朗,辰為水,其味鹹;五鎮俱清,恆為鼕,其音羽。大哉茲嶽!殊於衆山:嵩華乎近甸,衡泰不逾乎方域,孰與夫包括綿長,經綸中外?外夷有四,戢主鬍,則延袤以限之;中郡有五,寶符在代,則高襄以臨之。其頂也,上扶乾門,黑帝之宮觀;其足也,下捺坤軸,元神之都府:豈止劈冀魏,截幽燕,拒洪河,撐大海,Е洞合沓,半天下之襟帶,嵯峨,一宇內之標格者也?故知惟土有精,惟山有靈,冥冥,其道至平,其德至貞;氤氳馨馨,目之不睹夫形,耳之不聞夫聲,陰陽不測夫奧:所以存像設,建祠庭矣。
稽彼上古,洎於中運,五載巡狩,百神懷柔,皇王令典以之葉,祚數昌期以之永。降臻嬴秦,爰逮周隨,匪修匪虔,或替或僭,不勤於省者其政缺,非美而封者其事訛。嗚呼!黷祭虛陳,昭靈罔答,更張禮秩,固待雍熙。粵若我唐,正百王頽教;恭惟我後,揚五聖丕烈:人神允浹,動植和暢。藉北鎮,柴南壇,碑西嶽,泥東岱,是用告厥功,其祠也:故穰穰介福獲於彼,喁喁衆心於此。而今獵狁不熾,已萬餘辰,邊隅於是乎靜;雨雪其滂,屢盈尺,稼穡於是乎豐。豐以阜人,靜以安俗,俗安而人阜,君睿而神聰:惟神幽贊已成,惟君能事斯畢。北巡之禮,胥詠其蘇:雖黝輅,未由鼕覲,而圓圭方璧,每自天來。或事舉必祈,福行宜賽,則有公卿而奉新(一作告)命也;或四時薦熟,三獻酌洗,則有侯牧而率舊(一作新)章也。非夫昭信雅直,豈常享於明代哉?是以河朔人風潔誠,而禱蠶者衆矣。春終、秋孟、鼕首,三之月尢劇:藻自羞,若從官斂,樵蘇不禁,孰敢私伐?藎威靈感通以致耳,與其淫諂而求者異乎!
夫道莫先乎貞,政莫先乎淳;參造化以成萬物,莫先乎神;資帝王以富四海,莫先乎人。護神莫先乎君公,理人莫先乎師長。景寅歲,命菲纔,謬兼軍郡,欽若明詔,持兵導俗,無敢懈怠,名山大川,著乎典式,靡不加敬。於昭神寢,於嶽之陽,伊嶽緻神,惟神主嶽。高柯古,幽蔚陰翳,俯仰瞻對,精魂肅恭。慄然何為?故以嗟嘆;嗟嘆之不足,於是詠歌。歌以發言,言以彰德,事可追於風雅,詞無隱於聞見。神而聽之,頌斯作曰:
五宿熒煌,風政休咎,上經乎乾綱,我君順之,祚久兮。五宗盤薄,陰化成敗,下彰乎坤絡,我君欽之,福介兮。天平地成,神道助貞,人事以寧兮。皇極帝力,神道助直,人事以息兮。禎祥日新,既祠既,國萬斯春兮。風雨時若,是耕是獲,傢勤於作兮。至誠通兮,昭冥協和,至道默兮。對揚頌歌,大恆如礪,明德惟峨。
◇ 趙州癭陶令李懷仁德政碑
夫緝懿德以升榮,必凝範於金册;總徽圖而闡化,亦昭茂於丹青。將以矯弊翻訛,匡風正物,求諸曩烈,良宰況乎!辰樞委曜,載誕宗英,屈市立之重,就烹鮮之任,而能立心政術,剋著清猷,吞賈、鄭於胸懷,顧周、韓於掌握,信可以騰芬琬炎,垂範將來者焉。君諱懷仁,字即(闕)隴西狄道人,代祖元皇帝曾孫,太宗文皇帝之族子也。自黃軒禦歷,元帝垂時,竦瓊構於綿代,渙瑤原於遙祀。月魄凝祥,庭堅之德斯邁;星精委貺,伯陽之道攸高。靈變所鍾,神功暢,撫群材而贊統,允葉竜圖;敦九族以垂風,載光麟趾:華宗景胄,可得稱乎?亡祖湛,北宮之德雖厚,西之老不藉。父義,持節丹鬆商恆四州長史使持節都督丹州鬆州商州恆州等州諸軍事恆州刺史,徵拜宗正卿,轉左驍衛大將軍上柱國隴西郡公,英姿鳳峙,逸概鴻騫,行不恆物,言必以信,出總六條,入參九棘,戎機斯要,載奉鈎陳,忠肅之誠,見稱循警。
君商岑薦祉,渭川澄祜,稟靈和之氣,挺韶茂之姿。始自褓辰,已見剋岐之美;迨乎日,更標通理之稱。藎亦猶同山之羽,光彰五色;渥水之駒,早聞千裏。豐池孕寶,紫氣遙浮;楚岫銜珍,白虹孤映。若韞器清朗,植性溫嚴,磨而弗磷,撓而不濁,忠孝之道,無待亻心成,仁義之方,率由斯至。雖聯華帝室,毓質景門,而謙恭肅慮,若在冰:不宣驕而傲物,豈恃貴以誇時?言則循憲,動必由禮。幼而聰敏,備覽群籍,偃書林而斂實,氵敕詞河而吐潤。貞觀元年,承隱太子為息,其後降封陳留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錫社分茅,遵周册;誓河疏邑,爰依漢典。爵窮上等,名貫通侯,發以聲明,紀之文物。朝廷以今之長吏,古之諸侯,任總一同,寄深百裏,況全趙之地,是曰大邦,鳴弦軌俗,實資良彥,永徽元年,以宗室子弟敕授朝議郎,行癭陶縣令。晉稱楊國,魏曰癭遙,近控槐川,旁通寢水,封城舊址,即帶常山,歷郡故基,還分鉅鹿。趙肅王之子,美化猶傳;廣川國之裔,清規未遠。
君乘輕莅境,經餉升職,宏製錦之術,取棼絲之義,不言而教,道德齊禮,法令為師,勝殘去殺。而以為政之本,學校居先,阜俗之原,耕桑是務,於是敦勵鄉黨,黌塾俱開;課租農時,田疇盡闢。子衿之侶,遠同洙泗;歲取之積,近闢京坻。至於棄業遊手,探丸之客,剝鼓之酋,鹹仰仁明,變其澆悍,市無窮盜,路多懸寶。鳴桴既靜,犴獄恆空,彈弦ㄢ屣之傢,復遵貞道;剽奪椎埋之竪,更同醇懿。若夫孤老疾恙,嫠窮竭,煙火不舉,資費靡依,親勸富豪,均為周贍,衣食畢繼,鹹無凍餒。徭賦恤,斷自經懷,揣其輕重,量其遠邇,牽而弗擾,勞而靡怨。而以士女攸居,郛邑為重,商旅所湊,斯切,而地惟鹵濕,垣巷多毀。農事之餘,漸勸營構,修衢矢直,列肆星羅,崇墉掩藹,飛甍隱耀,通渠亙陌,長堤叢陰。百姓相,靡弗稱賴,亦猶齋茅荷竹,無煩堂邑之(闕二字下闕)疏原;有濟榮陽之俗,(闕)阿之功既峻,無(闕)之政為優:較而言焉,我亦奚愧?
界內有狸乳鼠、麥秀(闕)歧暴獸成狸,徒彰昔美;兩歧興瑞,空結前謠,未有乳字之奇,穎之異,超今絶古,掩牒韜圖。雖天降休祥,本符昌歷,然産於縣境,良由善政。不有聖朝,孰任明宰?不有嘉應,何表能官?豈若祥靡變質,獨紀瑕邱之化;禎禾擢秀,空顯中牟之德?逮於今茲,彼固非美。合縣道俗等,道存名教,情據典律,鹹棲幕府,並浴儒津,以為盛德必彰,既形之於舞詠;徽風載洽,亦播之於弦管。言武城之小善,尚著歌謠;董須昌之微之功,猶勘碑頌。況我君英規允暢,惠化旁流,道軼翁卿,仁跡涉(闕)焉可使丹書靡紀,翠碣無聞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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