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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 》 全汉文 》
卷二十九
严可均 Yan Kejun
◎ 赵充国
充国字翁孙,陇西上わ人。武帝时以骑士补羽林,拜中郎,迁车骑将军长史。昭帝时迁中郎将,屯上谷,还为水衡都尉,擢为后将军。宣帝即位,封营平侯。本始中为蒲类将军,征匈奴,还为后将军少府。屯缘边九郡。神爵中定先零羌,还为后将军卫尉。甘露二年卒,年八十六,谥曰壮侯。明年,图形麒麟阁。
◇ 先零羌事对
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击,势不一也。往三十馀岁,西羌反时,亦先解仇合约攻令居,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至征和五年,先零豪封煎等通使匈奴,匈奴使人至小月氏,传告诸羌曰:「汉贰师将军众十馀万人降匈奴。羌人为汉事苦。张掖、酒泉本我地,地肥美,可共击居之。」以此观匈奴欲与羌合,非一世也。间者匈奴困於西方,闻乌桓来保塞,恐兵复从东方起,数使使尉黎、危须诸国,设以子女貂裘,欲沮解之。其计不合。疑匈奴更遣使至羌中,道从沙阴地,出盐泽,过长坑,入穷水塞,南抵属国,与先零相直。臣恐羌变未止此,且复结联他种,宜及未然为之备。(《汉书·赵充国传》:元康三年,先零遂与诸羌豪二百馀人解仇交质盟诅,上闻之,以问充国,对云云。)
◇ 击{皿干}开议
武贤欲轻引万骑,分为两道出张掖,回远千里。以一马自佗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逐。勤劳而至,虏必商军进退,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随而深入,虏即据前险,守后厄,以绝粮道,必有伤危之忧,为夷狄笑,千载不可复。而武贤以为可夺其畜产,虏其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计也。又武威县、张掖日勒皆当北塞,有通谷水草。臣恐匈奴与羌有谋,且欲大入,幸能要杜张掖、酒泉以绝西域,其郡兵尤不可发。先零首为畔逆,它种劫略。故臣愚册,欲捐{皿干}开暗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抚循和辑,此全师保胜安边之册。(《汉书·赵充国传》: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请击{皿干}开。天子下其书充国,令与校尉以下吏士知羌事博议,充国及长史董通年以为云云。天子下其书公卿。)
◇ 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
臣窃见骑都尉安国前幸赐书,择羌人可使使罕,谕告以大军当至,汉不诛罕,以解其谋。恩泽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独私美陛下盛德至计亡已,故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德,罕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此羌之首帅名王将骑四千及煎巩骑五千,阻石山木,候便为寇,罕羌未有所犯。今置先零,先击罕,释有罪,诛亡辜,起一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
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馀」,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於人。」今罕羌欲为敦煌、酒泉寇,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致敌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虏欲为背畔,故与罕、开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汉兵至而罕、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罕、开之急,以坚其约,先击罕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於罕羌,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精兵二万馀人,迫胁诸小种,附著者稍众,莫须之属不轻得离也。如是,虏兵浸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繇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
臣得蒙天子厚恩,父子俱为显列。臣位至上卿,爵为列侯,犬马之齿七十六,为明诏填沟壑,死骨不朽,亡所顾念。独思惟兵利害,至孰悉也,於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罕、开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己诛而罕、开不服,涉正月击之,得计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唯陛下裁察。(《汉书·赵充国传》:上拜辛武贤为破羌将军,以书敕让充国,充国上书谢罪,因陈兵利害。)
◇ 上屯田奏
臣闻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举得於外,则福生於内,不可不慎。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盐千六百九十三斛,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
计度临羌东至浩,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大小六万馀枚,皆在水次。愿罢骑兵,留弛刑应募,及淮阳、汝南步兵与吏士私从者,合凡万二百八十一人,用谷月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三斛,盐三百八斛,分屯要害处。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湟ɑ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十亩。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伉健各千,ヘ马什二,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谷至者,足支万人一岁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唯陛下裁许。(《汉书·赵充国传》)
◇ 条上屯田便宜十二事状
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虽殊於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愁於寄托远遁,骨肉离心,人有畔志,而明主般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羌虏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馀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辈,此坐支解羌虏之具也。
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谷,威德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虏,令不得归肥饶之地,贫破其众,以成羌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至临羌,以视羌虏,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暇时下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汉纪》有「不」字)乘危徼幸,不出,令反畔之虏窜於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亡经阻远追死伤之害,(「迫」字本误作「追」,从《汉纪》改正)。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乘间之势,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开、小开,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湟ɑ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臣充国材下,犬马齿衰,不识长册,唯明诏博详公卿议臣采择。(《汉书·赵充国传》)
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今馀不过七八千人,失地远客,分散饥冻。{皿干}、开莫须又颇暴略其羸弱畜产,畔还者不绝,皆闻天子明令相捕斩之赏。臣愚以为虏破坏可日月冀,远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边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馀里,乘塞列隧有吏卒数千人,虏数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留步士万人屯田,地势平易,多高山远望之便,部曲相保,为渐垒木樵,校联不绝,便兵弩,饬斗具。烽火幸通,势及并力,以逸待劳,兵之利者也。臣愚以为屯田内有亡费之利,外有守御之备。骑兵虽罢,虏见万人留田为必禽之具,其土崩归德,宜不久矣。从今尽三月,虏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於他种中,远涉河山而来为寇。又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终不敢复将其累重还归故地。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解其处,不战而自破之策也。至於虏小寇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能令虏绝不为小寇,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释坐胜之道,从乘危之势,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非所以视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繇役复发也。且匈奴不可不备,乌桓不可不忧。今久转运烦费,倾我不虞之用以澹一隅,臣以为不便。校尉临众幸得承威德,奉厚币,拊循众羌,谕以明诏,宜皆乡风。虽其前辞尝曰「得亡效五年」,宜亡它心,不足以故出兵。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远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於山野,虽亡尺寸之功,俞得避慊之便,而亡后咎馀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幸得奋精兵,讨不义,久留天诛,罪当万死。陛下宽仁,未忍加诛,令臣数得孰计。愚臣伏计孰甚,不敢避斧钺之诛,昧死陈愚,惟陛下省察。(《汉书·赵充国传》)
◇ 奏罢屯田
羌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饥饿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煎巩、黄羝俱亡者不过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请罢屯兵。(《汉书·赵充国传》:明年五月,充国奏言云云。奏可。充国振旅而还。)
◎ 丙吉
吉字少卿,鲁国人。武帝进为鲁狱史,迁廷尉右监,免归,为州从事。巫蛊事起,征复为廷尉监。昭帝时为车骑将军军市令,迁大将军长史,入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宣帝即位,赐爵关内侯。地节中为太子太傅,迁御史大夫,封博阳侯。神爵三年代魏相为丞相。五凤三年卒,谥曰定侯。
◇ 奏记霍光议立皇曾孙
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群生之命在将军之壹举。窃伏听於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位列者,未有所闻於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议,参以蓍龟,岂宜褒显,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策,天下幸甚!(《汉书·丙吉传》:昌邑王废,吉奏记光,光览其议,立皇曾孙。)
◇ 与魏相书
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藏器於身,不显其能。(汉书·魏相传》)
◎ 魏相
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居平陵。武帝末为郡卒史。昭帝时举贤良,对策高第,除茂陵令,迁河南太守,坐事下狱。遇赦,复守茂陵令,迁扬州刺史,征为谏大夫,复为河南太守。宣帝即位,拜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地节中为丞相。封高平侯。神爵三年卒,谥曰宪侯。有集二卷。
◇ 贤良对策
赏罚所以劝善禁恶,政之本也。日者燕王为无道,韩义出身强谏,为王所杀。义无比干之亲而蹈比干之节,宜显赏其子,以示天下,明为人臣之义。(《汉书·韩延寿传》:父义为燕郎中,刺王谋逆,谏而死。昭帝初,相以文学对策,请显赏其子。因擢延寿为大夫。)
◇ 上封事荐张安世
圣王褒有德以怀万方,显有功以劝百寮,是以朝廷尊荣,天下乡风。国家承祖宗之业,制诸侯之重,新失大将军,宜宣章盛德以示天下,显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所以安社稷绝未萌也。车骑将军安世事孝武皇帝三十馀年,忠信谨厚,勤劳政事,夙夜不怠,与大将军定策,天下受其福,国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以为大将军,毋令领光禄勋事,使专精神,忧念天下,思惟得失。安世子延寿重厚,可以为光禄勋,领宿卫臣。(《汉书·张汤附传》:大将军霍光薨后数月,御史大夫魏相上封事。)
◇ 上封事夺霍氏权
《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浸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汉书·魏相传》)
◇ 上书谏击匈奴右地
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於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辄奉归之,未有犯於边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边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自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阴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案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纤介之忿於远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愿陛下与平昌侯、乐昌侯、平恩侯及有识者详议乃可。(《汉书·魏相传》:元康中,匈奴遣兵击汉屯田车师者,不能下。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相上书谏。)
◇ 上书自陈
妻实不杀婢。广汉数犯罪法,不伏辜,以诈巧迫胁臣相,幸臣相宽不奏。愿下明使者,治广汉所验臣相家事。(《汉书·赵广汉传》)
◇ 条奏便宜
臣闻明主在上,贤辅在下,则君安虞而民和睦。臣相幸得备位,不能奉明法,广教化,理四方,以宣圣德。民多背本趋末,或有饥寒之色,为陛下之忧,臣相罪当万死。臣相智能浅薄,不明国家大体,时用之宜,惟民终始,未得所繇。窃伏观先帝圣德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垂意黎庶,忧水旱之灾,为民贫穷发仓廪,赈乏饣委,遣谏大夫博士巡行天下,察风俗,举贤良,平冤狱,冠盖交道;省诸用,宽租赋,弛山泽波池,禁秣马酤酒贮积,所以周急继困,慰安元元,便利百姓之道甚备。臣相不能悉陈,昧死奏故事诏书凡二十三事。臣谨案王法必本於农而务积聚,量入制用以备凶灾,亡六年之畜,尚谓之急。元鼎二年,平原、渤海、泰山、东郡溥被灾害,民饿死於道路。二千石不豫虑其难,使至於此,赖明诏振救,乃得蒙更生。今岁不登,谷暴腾踊,临秋收敛犹有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羌未平,师旅在外,兵革相乘,臣窃寒心,宜蚤图其备。唯陛下留神元元,帅繇先帝盛德以抚海内。(《汉书·魏相传》:数条汉兴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
◇ 表奏采易阴阳明堂月令
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於尊天,慎於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叙,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草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馀。若是,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贤圣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於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宫,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国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祸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以二月施恩惠於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晁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汉书·魏相传》: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
◎ 蔡义
义,河内温人。武帝时以明经给事大将军幕府,迁补覆盎城门候,擢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元凤中拜少府,迁御史大夫。元平初为丞相,本始三年薨,谥曰节侯。
◇ 上疏求召见
臣山东草莱之人,行能无所比,容貌不及众,然而不弃人伦者,窃以闻道於先师,自托於经术也。愿赐清闲之燕,得尽精思於前。(《汉书·蔡义传》)
◎ 令狐茂
茂,上党壶关人。征和初为县三老。
◇ 上书理太子
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阴阳和调,物乃茂成;父慈母爱,室家得中,(《汉书》误作「之中」,从《汉纪》改。)子乃孝顺。阴阳不和则万物夭伤,父子不和则室家丧亡。故父不父则子不子,君不君则臣不臣,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於瞽叟;孝己被谤,伯奇放流,骨肉至亲,父子相疑。何者?积毁之所生也。由是观之,子无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为汉适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隶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饰奸诈,群邪错谬,是以亲戚之路鬲塞而不通。太子进则不得上见,退则困於乱臣,独冤结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逃,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诗》云:「营营青蝇,止於樊;恺悌君子,无信谗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往者江充谗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其罪固宜。(《汉纪》作固宜诛戮。)陛下不省察,深过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辩士不敢说,臣窃痛之。臣闻子胥尽忠而忘其号,比干尽仁而遗其身,忠臣竭诚不顾钺之诛,以陈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诗》云:「取彼谮人,投畀豺虎。」唯陛下宽心慰意,少察所亲,毋患太子之非,亟罢甲兵。无令太子久亡,臣不胜,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阙下。(《汉书·武五子传》:征和二年,太子兵败,亡,不得,上怒甚。壶关三老茂上书云云。书奏,天子感悟。师古曰:「荀悦《汉纪》云令狐茂。案今本《汉纪》但作壶关三老上书,并无「茂」字,师古所据,乃古本也。又案《续汉郡国志》五上党长子县注补引《上党记》曰:「令狐征君隐城东山中」,即壶关三老令孤茂,上书讼戾太子者也。)
◎ 车千秋
千秋本姓田,齐诸田之后,为高庙郎中。征和三年拜大鸿胪,明年代刘屈牦为丞相,封富民侯。元凤四年卒,谥曰定侯。
◇ 上急变讼太子冤
子弄父兵,罪当笞;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罪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汉书·车千秋传》)
◎ 黄霸
霸字次公,淮阳阳夏人,居云陵。武帝末以待诏入钱补待郎谒者,免。后复入谷补左冯翊二百石卒史,察廉补河东均输长,复察廉为河南太守。宣帝即位,召为廷尉正,守丞相长史。下狱,出举贤良,擢扬州刺史,迁颍川太守,治为天下第一。徵守京兆尹。贬秩仍归颍川,征为太子太傅,迁御史大夫。五凤三年代丙吉为丞相,封建成侯。甘露三年卒,谥曰定矣。
◇ 单於朝仪议
圣王之制,施德行礼,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诗》云:「率礼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陛下圣德,充塞天地,光被四表。匈奴单於乡风慕义,举国同心,奉珍朝贺,自古未之有也。单於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礼仪宜如诸侯王,称臣昧死再拜,位次诸侯王下。(《汉书·宣纪》:甘露二年,匈奴呼韩邪单於款五原塞,愿奉国珍朝。三年正月,诏有司议,咸曰云云。又见《萧望之传》:诏公卿议其仪。丞相霸、御史大夫定国议。小有删节。)
◎ 士伍尊
尊,史不著其姓。武帝时为郡小吏,元帝时为长安士伍。
◇ 上书请复丙吉后爵邑
臣少时为郡邸小吏,窃见孝宣皇帝以皇曾孙在郡邸狱。是时治狱使者丙吉见皇曾孙遭离无辜,吉仁心感动,涕泣凄恻,选择复作胡组养视皇孙,吉常从。臣尊日再侍卧庭上。后遭条狱之诏,吉扦拒大难,不避严刑峻法。既遭大赦,吉谓守丞谁如,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顾组,令留与郭征卿并养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食皇孙亡诏令。」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给皇孙。吉即时病,辄使臣尊朝夕请问皇孙,视省席蓐燥湿。候伺组、征卿,不得令晨夜去皇孙敖荡,数奏甘毳食物。所以拥全神灵,成育圣躬,功德已亡量矣。时岂豫知天下之福,而徼其报哉,诚其仁恩内结於心也。虽介之推割肌以存君,不足以比。孝宣皇帝时,臣上书言状,幸得下吉,吉谦让不敢自伐,删去臣辞,专归美於组、徵卿。组、征卿皆以受田宅赐钱,吉封为博阳侯,臣尊不得比组、徵卿。臣年老居贫,死在旦暮,欲终不言,恐使有功不著。吉子显坐微文夺爵为关内侯,臣愚以为宜复其爵邑,以报先人功德。(《汉书·丙吉传》:元帝时,长安士伍尊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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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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