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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 》 陳丹青最鐘愛作品:紐約瑣記 》
第29節:美術館(7)
陳丹青 Chen Danqing
然而美術館總能有效地讓人沮喪、厭倦。藝術傢不免都有狂妄和脆弱的間歇性並發癥:朝拜前人,要麽摩拳擦掌,要麽萬念俱灰。一位國中來的青年同行在微醺之後對我說:“上那兒幹啥!還是喝上幾杯,自己畫自己的。”真是說得一點不錯。曾有此間的理論傢認為每一代新人都有潛在的“弒父”情結,存心要同美術史的祖輩先人過不去。西方人說話也動輒上綱上綫呢,弒父?那是他們的綱、他們的綫,如我似的西方文化的外人,至多飽看一場後頽然出館,在市聲暮色中無端感動起來(好像在美術館受了誰的委屈似的):還是過尋常生活好啊!
可“尋常生活”又是為了什麽?
所以美術館也是藝術傢念念不忘的夢。1889年,印象派同仁集資兩萬法郎從馬奈遺孀手中買下《奧林匹亞》獻給國傢。1906年塞尚在彌留之際一直念着本鎮美術館館長的名字,因為這位仁兄始終拒絶塞尚的作品。事情到今天仍然一樣,衹是方式在變。“波普”耆老利希滕斯坦前幾年聽說日本國傢美術館有意藏購他的畫,親自出馬會見日方人士,不假代理人出面。而美蘇冷戰解凍之初,兩國間最先眉來眼去握手言歡的鏡頭中,就有美術館高級官員商討互換畫展的情節。
美術館尚且看重美術館,何況區區如藝術傢——美術館是森嚴的衙門,是被西方當代藝術傢和文化人士持續抨擊的政治機構。1976年,一群藝術傢幹脆在紐約現代美術館門口坐臥不去,抗議評審的不公。類似事端在歐美時有可聞。但包括極為瀟灑傲慢的角色,說起哪位美術館資深的或剛剛走馬上任的策劃人、部門主管、館長、董事長、贊助人的姓名時,也會壓低聲音,露出敬畏、企盼、神秘、晦澀的神情。(中國呢,記得1974年我在井岡山參加油畫創作班。忽兒風聞中央文化部美術官僚將要光臨。某日,衹聽得門外轎車停妥引擎熄滅:全場鴉雀無聲。)
不過依我看來,美術館仍不失為一張慈祥公道的面孔。歷來美術館的人事,總不免為權力所左右,為外界所詬病的吧,但說它慈祥,指的是館內悠悠千年藏品的總體性格和潛在律令;說它公道,則指的是時間。人世有公道嗎?似乎也衹剩時間仿佛有所公道,而美術館所收藏的多少可以說就是時間,以及時間的意義(假如時間真有意義的話)。自然,收藏現代當代作品的美術館總在爭議權謀中行事,但就我所見,那裏也常在“平反”現代藝術的種種“冤假錯案”,追認並適時“發現”曾被遮蔽冷落的天才,為之認認真真地舉辦規格得宜的回顧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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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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