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鉴赏 美國詩人五十傢   》 蘭斯頓·休斯 Langston HUghes (1902——1967)      彼得·瓊斯 Peter Jones

  我也歌唱美國。
  我是更幽暗的弟兄。
  ——《我,也》
  
  蘭斯頓·休斯把自己與他的民族和他所生活的那些年代緊緊地聯繫在一起。那時正值美國黑人為爭取基本權利而鬥爭的年代,所以他的作品也清楚地反映了黑人的成功與挫折以及美國在五十年代的各種價值觀。他不僅幫助澄清了什麽是黑人文化,而且還用他對黑人音樂的敏感以及他自己奔放偽熱情與幽默幫助發展了這種文化。他的詩說明了另一種美國文化的寶貴——雖然休斯所師法的是惠特曼、維切爾。林賽和桑德堡這些人。他的詩從這種不同的文化中獲得了構成新的文學語言的節奏和詞彙。這些詩在一個層次上表明了黑人文化的基本特點。譬如在《黑人說到江河》中,休斯寫道:
  我知道許多江河:
  那古老黝黑的河。
  我的靈魂深遠得就象那些江河。
  
  在《火》中,他講到黑人文化的精神實質:
  火,
  火,上帝!
  火將焚燒我的靈魂,
  我並不高貴
  我並不幹淨
  我骯髒,低賤,平庸。
  
  在《沉淪與絶望》中,他自怨白艾道:
  如果你愛我,
  心肝,
  在我沉淪絶望的時刻救我一把。
  我是一個可憐人
  沒有人理會我。
  
  但他把黑人的自豪感表達得最為有力,特別是在《我,也》中:
  除此之外,
  他們將看見我是多麽地美
  而自感羞愧——
  我,
  也是美國。
  
  無論這種語言是在一個復興派聚會上使用的那種爵士樂節奏的民歌語言,還是一種涵養較高的文學語言,休斯的詩總是貫穿着一根諷喻的粗綫,保持着一段批判的距離和一種批判的角度。他用人物來表現他的詩,用特有的那種含蓄和幽默使自己與衆不同。
  
  休斯出生在密蘇裏州的喬普林,在哥倫比亞大學讀過一年書後,於1929年在林肯大學畢業。他的早年生活遊蕩不定,曾在墨西哥教過書,在蘇聯生活過,在斯德坦島做過農活,在蒙特馬特夜總會做過廚師,在華盛頓的一傢旅館當過夥夫。他在自傳《大海》(1940)和《我在流浪中迷惘》(1956)中,回憶到他曾怎樣在那個華盛頓的旅館裏說服維切爾·林賽在一個表演會上朗誦他的詩。休斯還在往來於非洲和歐洲之間的輪船上做過水手。
  
  他的第一部詩集《憂鬱的黑人靈歌》(1926)歌頌在哈勒姆[1]蓬勃開展的“新黑人運動”。他在自傳中說道:“哈勒姆人除了語言之外,看起來與其它地方的人沒有什麽區別,我喜歡他們的那種語言色彩:作為哈勒姆的一員,他們的問題和利益便是我們的問題和利益”。這個詩集的詩使用爵士樂的節奏,表現那個時期哈勒姆的“卡巴萊”[2]。但是在這種強烈的節奏後面,流動着一種無可奈何的憂鬱,正如黑人靈歌中所具有的那種傳統。
  歌聲已經停歇, 歌手已經入睡
  而那憂鬱的黑人靈歌還在他腦海中縈繞。
  
  這本詩集中的最後一首詩:《幻滅》超越了聽天由命的消極情緒:
  我將會再度天真/天真而幹淨……
  呵,偉大的黑城
  讓我忘記
  我將不再
  來你這裏。
  
  對休斯來說,哈勒姆是失敗了:它那異國情調衹不過給予和反映了夜總會生活一瞬即逝的病態歡樂。
  
  第一本詩集發表之後,休斯日益多産,寫了五十多本詩集、戲劇和小說。繼《憂鬱的黑人靈歌》之後的是另一本詩集《給猶太人的漂亮的衣裳》(1927)。他在劇本《穆拉托》(1935)中刻畫了三十年代的痛苦情緒。1929年的大蕭條對哈勒姆衝擊很厲害,到1935年底的混亂發生時,哈勒姆已經失去了它的吸引力,並且日漸變為一個死氣沉沉的貧民窟。休斯的詩集《莎士比亞在哈勒姆》詳細地歷數了令人沮喪的各種徒勞:“上帝,但願我能死去——/可是假如我離去誰會把我念起?””
  
  休斯自己也很清楚,這是一些令人生厭的詩句,但是他已經敞好了改變的準備。另一本詩集《奇異之地》於1947年問世。其中一些詩表現的是企圖獲得不可企及之物的渴望:“伸出你的手,黑孩子,抓一顆星星”。但《單程車票》(1949)和《一場延緩之夢的蒙太奇》中的詩表現的卻是社會動蕩,而不是逃避的願望。《單程車票》中有《瑪吉·波利特之歌》這首生氣勃勃且頗受訾議的詩。瑪吉。波利特曾引起過一場騷亂,並且使一位與她站在一起的黑人士兵遭到槍擊:在這首詩中,休斯早期風格中含蓄的力量溢於言表。
  
  《一場延緩之夢的蒙太奇》也許是休斯最優秀的詩集。這個集子中有九十首詩,共同組成了一場以哈勒姆為主題和節奏的多樣爵士音樂會演。休斯在前言中解釋了他的技巧:“講到流行的非洲式的美國流行音樂……這首關於當代哈勒姆的詩,就象一首瘋狂的爵士樂,以相互衝突的變化,突然産生的細微差別,尖銳而粗魯的感嘆詞,不連貫的節奏為特徵。詩中有幾段象是爵士樂的即興演奏,有的段落象是流行歌麯,穿插着停頓、速奏、休止和變奏。”他用音樂術語來解釋這本詩集的結構。詩集的標題酷似一幅畫的標題。
  
  這些詩是許多種聲音、思想和節奏熔為一爐的典範。不安與憂鬱感表現在多變的節奏上。前後反復出現的主題突出了哈勒姆的悲劇和哈勒姆人民的希望。詩中有幽默也有悲傷。這些詩為特定的讀者和人們而作。哈勒姆既是休斯寫詩的一個場景,也是一個象徵。
  
  《問問你的媽媽》(1961)和《黑豹與皮鞭》(1967)是繼前本書之後寫的詩集。然而,休斯的創作活動並不僅僅限於詩。他寫過論音樂的《爵士樂的第一本書》(1955),還寫過一本關於黑人文化的《黑人民謠》(1958)。《為自由而戰》(1962)研究了種族鬥爭的起源與目標。
  
  傑西.比.西蒙坡是休斯最迷人的創造——一位喜劇性人物。他的一些冒險故事本來是休斯為一傢黑人報紙撰寫的諷刺性隨筆,後來被收集成了書:《西蒙坡的心事》(1950)、《西蒙坡打賭》(1957)、《西蒙坡選萃》(1961)和《西蒙坡的賽姆大叔》(1965)。
  
  休斯是一位過分的現實主義者,甚至因而缺乏理想的眼光。當他寫:“我,也歌唱美國,/我是更加幽暗的兄弟"時,他的“美國性”便立刻變得清楚而熱烈了。然而,他的詩是在描繪,而不是在表現。這些詩出自經驗、信諾與信念,它們不接受避世者的理想主義。他的詩所産生的典型效果之一便是“突降法”:
  我將我的五分鎳幣
  投進黑夜的彩票箱中。
  不知怎地,那彩票
  沒有中彩……
  
  另一首詩有這樣的詩行:
  我本也可以
  守在傢中
  我的面包片
  兩邊都沒有塗黃油。
  
  然而,由於諷喻和含蓄的原因,這些詩顯得更加有力。
  跳吧!旋轉!旋轉!
  直到短暫的白晝完結
  憩息在蒼白的黃昏……
  一顆高大,細長的樹……
  夜幕輕輕地降臨
  象我一樣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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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美國紐約市的一個區,是所謂“哈萊姆復興”的發源地。——譯註
  [2] 卡巴萊(Cabaret):有歌舞表演的餐館。——譯註

    汤潮 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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