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贺年片唤起的回忆
——让一路易 居尔蒂斯印象
年初,我接到了让一路易?居尔蒂斯先生从巴黎寄来的贺年片。我原本也想着祝他圣诞快乐的,可是那些天不知忙了些什么,竟错过了日子。
我是1984年岁尾在巴黎见到居尔蒂斯先生的,转过年来不久,我便去了日内瓦。6月底我重返巴黎小住,又赶在他去摩洛哥之前见到了他。在这前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通过信,我也常常阅读他送我的近作,其中有1985年年初问世的《作家的成长》。我非常喜欢这本书,每次翻看,都像是又回到了他那安静简朴的小客厅里,手上一杯红葡萄酒,听他讲他的经历,而他的经历就是他读过的别人的书和他写过的自己的书。岂止是听,我还看见,1985年12月31日,他伏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在一方贺年片上写下美好的祝愿,在信封上摹下我留给他的中文地址,封好,下楼。到邮局里发出。这贺年片经过10天的旅行.到了我的手里。看到那笨拙的、却显然是精心描摹的汉字,我的心头不禁一颤,脸上也觉得发烫。
我和居尔蒂斯先生的会见是轻松的、愉快的。在我,那并不是一种采访式的对话,无须提出“为什么写作”之类的问题;在他,似乎也并非履行某种义务,不必向我表白他对文学的看法。大概因为我是他的长篇小说《夜森林》(中译本中,他的名字被译成古尔第)的译者之一吧,我们的会见居然像一对老朋友久别重逢。换句话说,我们的会见完全是一种不拘礼节的闲谈。当然,闲谈虽是人皆有之,内容却也因人而异。我看他,不仅是一位小说家,还是一位批评家和翻译家;他看我,不仅是他的一位译者,还是一位法国文学的研究者。
回想起来,初次见面所得的印象,首先浮上脑海的竟不是居尔蒂斯先生有何精彩的议论,也不是他有多么丰富的藏书,而是两件不值得着墨的“意外”发现:其一,居尔蒂斯先生竟然不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伟丈夫;其二,居尔蒂斯先生居然已经是一位略微发胖的老者了。说是“发现”,并非夸张,因为这的确是我从未想过的。说起来也是没有道理。我从未通过任何方式见过居尔蒂斯先生,凭什么认定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呢?我明明知道他于1947年30岁上以《夜森林》一书获得龚古尔文学奖,何以67岁这个数字从未掠过我的脑际呢?世间也真有这样巧的事,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位“同道”。此人是批评家莫里斯一埃德加?关特罗。他给居尔蒂斯先生的公开信是这样结束的:“总之。我在认识您之前把您想象成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我慷慨地给了您1米8,甚至可能给了您l米9。现在我明白了,那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只读书而未谋面时,我是把您的才能的高度当成您的身体的高度了。”他写此信时,居尔蒂斯先生正当盛年。倘使他现在才认识居尔蒂斯先生,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惊讶地“发现”他已然是一位老者了呢?我想是很可能的。他若写信,也许会说:“……我是把您的精神的年龄当成您的肉体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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