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种看画方式,可谓奢侈。大都会馆素描部允许经由申请(或走后门)调出藏件,坐在专室独个儿细细品味。1993年经朋友提携,登记净手之后,米开朗琪罗和安格尔数件真品居然将信将疑捧在掌中了。看是早在展厅看过的,此刻私会,什么感觉?记得脱口而出一句比喻,自以为贴切,只是不好意思写在这里。
芬奇的几帧素描曾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百年展来过华盛顿。搭朋友车赶去瞻仰,上午到馆,黄昏才轮到我们进场,里面挤得好比在京沪搭公共汽车。哪里是人在看画,分明是芬奇派代表远赴美国接见20世纪的黎民百姓。出场,路过美国风景画馆。大概正值另一专展开幕酒会在即,入口处用屏风挡着,一阵阵飘来刚出炉的,照例以乳酪为主的西式点心的馥郁香气。从屏风缝中张望,但见一排酒瓶闪光,像马奈晚年那幅画。
食物的浓香!那就是我对是次大展和芬奇手迹最清晰、最感动的回忆。
美术馆是一座座庞大的露天坟墓。多少埃及木乃伊、罗马石棺、中国陶俑,还有波斯古冢的瓷砖画,离开自己的千年洞穴,隆重迁葬美术馆。扬言烧毁所有美术馆的达达派、未来派团体的原始文件,博伊于斯及其同志们刻意走向社会大众的种种观念作品和影像资料,统统被投下巨额保险,被灯光照亮着,得其所哉的样子,死在美术馆里。
美术馆又是艺术家连绵不绝的灵感场、输血站、临时抱佛脚的地方。塞尚会画到一半,雇辆马车到卢浮宫去:“我得瞧瞧他们是怎样画袖子口的,否则一切又得从那里重新画起。”当毕加索被邀请去卢浮宫看看自己的画同经典对照的效果,他破例起个大早,全过程郑重其事。同行看同行,心思不难揣度。80年代初,“波普”式微,“极简”途穷,美术馆推出了一战前后现代主义、表现主义的密集专展:年青一代涌进展厅,脸上分明写着大彻大悟,故作镇定,不服也得服的诸般表情。不久,在画廊和双年展就看到备受刺激的当代画家奋勇离经,又难以叛道的新作品:更大、更极端、更空洞,也更加变化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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