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坡的坡度很陡,张林无法拉着我走,他跨了一步摔在雪里。我愣在那里,万念俱灰,开始号啕大哭,我想今天我死定了。站在原地,一阵强烈的气流过来,我险些被刮倒,赶紧顺势把身体转过来,面朝雪坡伏在雪上。张林朝我大声的吼:“快点下来呀,这里很危险。”
我小心地侧过身,努力睁开眼找路,我实在不相信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风雪淹没了,突如其来的绝望袭击了我,我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哭着大叫:“路呢?路呢?路到哪里去了,没有路我怎么走?”张林离我只有两米远,因为风雪交加,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可以感觉得到他声音里的焦急。
我不要走,我绝望地大声哭。我在一次登山讲座上听过,在雪山滑坠是很危险的,不管是被雪埋掉,还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撞到硬物,或者直接坠下深崖,都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根本不知道这么深的雪我该往哪里下脚。我想只要我跨出去一步,深不见底的雪就能把我淹没了。
这时传来张林愤怒的声音:“你要是再不走,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的!”虽然这几天我老是在说这个“死”字,但听到这个字从张林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坚强点,人家能行你怎么就不行!”张林的声音那么坚定。
我安静下来,我对自己说:“你一定行的。”想想以前的每次困境,我都会对自己说这句话,最终都走过来了。这次也一样,如果我恢复信心就一定可以。
我试着抬起脚,移动了一步,这里的坡度几乎有90度,我刚想立起身,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两个字反复在我脑子里左冲右突。
停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身体上面很重,应该有雪压在我身上。我突然觉得很放松,好像铺天盖地的暴风雪根本与我无关。那一刻身体里面和外面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就像在看一部与我无关的无声电影。
生命在漫天纷飞的风雪中舒展开来,诸多红尘中的疲乏随着身体的温度悄然逝去。
虚空粉碎,大地沉没,我还有什么?最后能剩下的只有一具枯骨和一堆腐肉,蛆虫爬进爬出的所在。人的一生,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恋贪慕的。
生死涅槃,犹如昨梦;菩提烦恼,只似空花。
我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这时张林奔了过来,我看到他的嘴在动,手在不停地刨我背上的雪,但是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伸出他的大手,我把手交给他,我感觉他的手那么的有力,他用力拉我,但是我使不出一点劲,于是他又蹲下来刨,然后再拉,我把两只手都给他。
压在身上的雪总算松动了,我艰难地跪在地上,再重新站起来。这时候好像重新恢复了意识,我感觉有冰凉的水从我的背脊往下流,刚才有雪掉进衣服里融掉了。我哆嗦着吐出一个字“冷”。张林用手使劲帮我搓腿和手臂,我感觉一点点恢复了知觉。
他拖着我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断地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再摔下去。艰难地走了一段后,感觉暴风雪要小些了,我依稀看到了前面零星的货物,却没有一个人。
“我的手冷得好痛。”我说,张林帮我取下皮手套,里面已经全部被雪水打湿了。他脱下他的手套,他的手套是两双,里面一双是修理工用的那种编织线手套,外面是橡胶手套,手腕处用两根橡皮圈扎紧,阻止了雪从开口进入。所以一点也没有打湿,还透出他温暖的体温。我说:“你怎么办。”
他边帮我套,边笑着说:“我习惯了,我这样就可以。”他哈了口气,做了个搓手取暖的动作。我发现他的手和他的脸一样的黝黑,是那种很厚实的大手,我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突然就没那么冷了。他帮我套上后发现我的食指和中指在一个指套里,所以又取下来,他说:“来,再试一次,你把手指张开。”
我努力地想张开,但是怎么会张不开,好像两个手指原本就是长在一起的。我急得哭起来,心里害怕极了,哭着说:“我的手指会不会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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