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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基本國策(2)
半夏 Ban Xia
倒是那安德王高延宗，從小收養於高洋，十二歲了，還被叔叔放在肚子上，讓他望自己肚臍裏撒尿。不料這毛病後來一直延續，做了定州刺史，蹲在樓上大便，讓人在樓下張嘴接納，誰有難色就鞭子伺候。足見驕縱。
偏是這種貨色，後來居然改悔，直做到司徒太尉，國傢倚重。可惜主上昏昧，不肯聽信，衆將官擁戴他，即了皇帝位，但轉眼被北周武帝大兵壓境，雖然拼死戰勝，卻被幾乎死掉的武帝殺了個回馬槍，做了降將，雖然禮遇，終於賜死。
魏收前後娶了若幹夫人，卻始終沒有産下個兒子；安德王死於非命，就是有兒子也未必落個好下場。或許這是上天對該二人以往的穢行，做出的警世懲戒，石榴的寓意，在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麽根本的拯救意義。
但這絲毫不妨礙富於生育文化色彩的石榴，在本土繼續渲染毫無節制的放縱理念。該理念儘管屬於文化傳承，卻頗不符合計劃生育的基本國策，所以於今它衹能是孤魂野鬼的單幹戶，衹配去做形衹影單的遊擊隊，壓根兒做不得正規部隊。不是嘛，從沒見過誰成箱成垛往傢搬動它，也沒聽誰吵吵叫喊收禮衹收大石榴。可見國傢興亡匹夫有責，大傢是多麽自覺地呼應國策啊。
《博物志》上說，石榴是張騫出使西域的時候，從塗林安石國得到的品種，所以它纔叫的安石榴，簡稱石榴。至於那個榴字，據說是因為衆牙子垂垂纍纍，宛如瘤子，所謂榴者瘤也。原來，說它是殺人如麻的血盆大口都是小覷了，居然竟是個病理結構的葡萄胎，惡心。
五代時臨安鄉的無賴錢鏐，販私????做鄉勇，直占了兩浙十三州，作了吳越王。富貴了就要講究生活質量，他嫌乎大傢挂在嘴巴邊的石榴和自己的名字犯忌諱，有損威嚴，便把這灕灕拉拉的象形口實改作了金罌。罌就是小口大肚子的酒器。這樣的取法，頗有些詩酒文章的氣質，再沒了惡心，果然好。
可吳越王英武，卻也不過坐了二十幾年江山，錢傢的祖業也剛剛七十來年，金罌的根源再堂皇動聽，也架不住喜歡鄙俗的草民大衆，對形象逼真之瘤子的深切惦念，名字的取譬，終於是血淋淋的直白更加深入人心。錢王傢御賜免九死的鐵券至今猶在，可錢王爺頒給一介平凡漿果的風騷韻味稱號，卻早已灰飛煙滅，遠遠的被大傢淡淡忘記了。歷史，的確總是草民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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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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