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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与考古 》 跨世紀的問號:圖說秦始皇陵 》
第28節:跨越世紀的問號
朱岩 Zhu Yan
此外,這些瓦文還是目前我國所見最早的墓志!我們很難設想,後世高官顯貴刻石立碑,洋洋灑灑數以千言,用以記述生平事跡、歌功頌德的墓志銘,很可能竟源自那些地位低下、死無葬身之地的奴役之俗!
在這裏,渭水之濱驪山腳下的層層黃土壟中,千嬌百媚的竜子竜女,錦衣玉食的達官顯貴,草席裹身的役卒刑徒,以及那些被賦予了生命意義的陶人陶馬,他們的命運都化歸於同一分重量。生前的尊卑貴賤早已失去任何意義,他們平等地躺臥在冰涼的黃土層下,共同為秦始皇創建的那座碩大無比的皇權大廈奠基。
三、跨越世紀的問號
千百年來,重重謎霧一直籠罩着秦始皇陵園上空,無數的求索之士把迷惘的目光投嚮它,爾後又無奈地搖搖頭掉頭離去。
當20世紀的陽光飄落到那座豐隆的丘頂,考古科學的傳入與發展為我們揭開這些謎團提供了科學有效的途徑,而當代高科技手段的應用,更是大大促進了秦陵考古工作的前進步伐。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由於秦始皇陵園規模宏大、結構復雜,探索工作任重而道遠,再加上文獻記載的匱乏,自然和人為的破壞,致使大量的遺跡殘損過甚或蕩然無存,這無疑增大了我們求知的難度和不可預見性,而許多歷史謎團能否真正揭開,事實真相能否最終昭示天下,就成為新世紀考古學家一個揮之不去的夢想,更成為世人普遍關註的焦點話題。
謎團一:秦始皇生世之謎
由於文獻記載的前後矛盾,秦始皇的生世成為秦代歷史上最大的未解之謎。
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司馬遷非常肯定地寫道:"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莊襄王為秦質子於趙,見呂不韋姬,悅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鄲。及生,名為政,姓趙氏。"這應該是延續秦代史書對皇室血統的官方闡述,具有很高的權威性,也是後世學者普遍接受的觀點。
然而,同樣是這個司馬遷,在《史記·呂不韋列傳》中卻筆鋒一轉,寫道:"呂不韋取邯鄲諸姬絶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即秦莊襄王,又名異人)從不韋飲,見而悅之,因起為壽,請之。呂不韋怒,念業已破傢為子楚,欲以釣奇,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生子政。"也就是說,呂不韋將趙姬獻與子楚前,已經懷上了自己的骨血,秦始皇的生父實為日後掌握秦國大政的宰相呂不韋!後世史傢對這一條記述將信將疑,卻又命拿不出真實的證據。
血統純正是王位繼承制度最重要的內容,嫡子與庶子尚有天壤之別,更不用說私生子和養子之類的地位了。就照司馬遷在《呂不韋列傳》中的邏輯,嬴政若能順利即位,自當是秦莊襄王被蒙在鼓裏,不明真相。誠如司馬遷所說,趙姬自匿有身,那麽孩子的生日必然異常,因此相信嬴政非秦國血脈者,就在生辰"大期"兩字上作文章,認為嬴政是懷足了十二個月纔誕生的,但這無疑與現代醫學常識有悖。
從歷史角度來看,秦人的口碑不是很好。早年在西北草原上替周天子牧馬的秦人部落文化落後,讓自認為是文明之邦的東方諸侯醜化、鄙視,以夷狄視之;強大後的秦國又因剽悍尚武、恃強凌弱而備遭各國仇視。就拿戰國末年至秦亡的這短短數十年間來講,秦人犯下的暴行也着實不少:長平之戰坑殺趙卒40萬,平定六國誅滅遺民手段殘酷,加上嚴刑酷法,橫徵暴斂,焚書坑儒,築長城,修馳道,興宮館,建陵墓,致使天下生靈塗炭,"暴秦"之名不脛而走。因而在秦末以來,各種貶抑、詆毀秦人的言論著述不勝枚舉。嘲弄秦始皇的生世,自然也成為抹黑秦人的一把利刃!
也有學者認為,司馬遷采納的是史書中常用的規避方法,即在《本紀》中使用冠冕堂皇的官方闡述,而在《傳記》或其他不起眼處則直述弊端。這種觀點經仔細推敲似乎也站不住腳。司馬遷是一個受人尊敬的嚴謹正直的史學家,曾甘冒死罪為李陵投降匈奴事在大庭廣衆之下與漢武帝辯爭,又豈能為一個時過境遷、世人公認的"暴君"粉飾?合理的解釋應該是,到了西漢中期,有關始皇帝生世的傳聞已無從考證,司馬遷衹能擷取不同觀點,由後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秦始皇的生世之謎已懸疑兩千餘年,出於不同目的,後世的文人墨客曾一度恣意闡釋,甚囂塵上,之後便漸趨於消沉。近年來,隨着商品經濟的發展,一些涉及秦始皇的影視作品為了提供炒作噱頭,加強商業包裝,刻意描述秦始皇與呂不韋的關係,使得這段沉寂多年的歷史謎案再度浮現,引起社會大衆的濃厚興趣,也在學術界産生了廣泛爭論。
在這些傳奇性的故事中,還有一些更為離奇的想像,如小說《情商呂不韋》中就有這樣的情節:一天傍晚,呂不韋同一個洗衣婦發生了一夜情,得了一位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女兒。這個女兒自幼流落民間,生活凄慘,在十幾歲時嫁給了山東境內一個落魄的亭長。誰曾想,那個鄉村級別的芝麻官後來竟發了大跡,把大秦帝國的江山盡數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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