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女人,天生是尤物   》 握之摸之吻之(2)      柏楊 Bai Yang

  柏楊先生幼時,風氣未開,去理發店理發,乃一種奢侈敗傢的豪舉,普通都是和鄰居們互相剃之的。後來看上海報紙上的小說,一個在巴黎留學的女作傢,說她去理發店修指甲,一肚子憋氣,那算啥子搞法也。想不到而今理發店修指甲,成了傢常便飯,而指甲必須那般化妝,纔夠標準。否則,甲內有污,甲周之肉凌亂,倒甲皮刺刺然沿甲叢生,再漂亮的太太小姐,伸出如此之手,風景全煞。
  把腳趾甲和手指甲塗得通紅,中國五千年傳統文化中有這一套,女孩子采鳳仙花瓣加????搗碎,置於指甲上,包而裹之,約一二小時,其紅如醉。這辦法當然麻煩,於是隨着洋槍洋炮,西洋女人文明的蔻丹打了進來,把鳳仙花打得萬劫不復。蔻丹好處自較鳳仙花的好處為大,除了“快”這一點不算外,顔色可隨意選擇,跟唇膏一樣,有大紅的焉,有淺紅的焉,有桃紅的焉,有薑黃的焉,有深黃的焉,嗚呼,迄今為止,幸好還沒有緑蔻丹紫蔻丹的,否則玉指如魔爪,男人魂迷魄散還不夠,恐怕更得魂戰魄抖。
  從蔻丹上,也可看出勤惰,一個女孩子玉手上的蔻丹如果經常的斑斑剝剝,若古寺的山門然,你最好別嚮她求婚,她準把傢搞得一團麻。
  一個女人的肌膚顔色,對於她的美醜,有决定性作用,俗曰:“一白遮百醜”,千錘百煉,擊中要害之言也。世界上固有黑牡丹,卻是沒有黑美人,中國歷史上的尤物,她們如生在今日,可能連看都沒有人看。像楊玉環女士,她因豐滿之故,其腰恐怕甚粗。像趙飛燕女士,她的雙乳一定既小且癟,蓋她是有名的瘦,瘦得可作掌中舞焉。像陳圓圓女士,用不着分析,讀者閉目一思便得,她準是纏足,有一雙爛而且臭的三寸金蓮。不過,無論如何,有一點是她們所共有,歷千古始終如一者,那就是玉肌雪白。
  一白遮百醜,衹要肌膚如雪,縱是眼斜一點,鼻塌一點,嘴歪一點,乳小一點,腰肥一點,腿瘸一點,甚至有幾顆麻子,都沒啥關係。白是主帥,具有雪白肌膚的女子,真應天天焚香感謝她的父母,這一份禮物,勝過去美國的飛機票。蓋肌膚白給人一種玉琢冰砌的聖潔之感,對着大理石雕刻出來的美女,便是西門慶先生,也會油然而興頂禮之念。君不見賈寶玉乎,他看見薛寶釵雙臂上的雪白玉肌,不由發呆,暗想如果生在林妹妹身上多好,蓋生在林妹妹身上,他就可以摸之,生在薛姐姐身上,就衹好流口水矣。
  想當年楊玉環女士和李隆基先生在華清池洗澡(李老兒此時已六十多歲,而楊小姐纔二十多歲,教人跺腳),一黑一白,煞是好看,宮娥宦官在門縫裏偷偷的覷,有麯以詠之,錄而釋之於下,可知她的魅力何在也。
  麯雲:
  “悄偷窺,亭亭玉體(亭亭,修長也,矮而肥便完蛋),宛似浮波菡萏,(菡萏,荷花,有紅有白),含露弄嬌輝(白而且發亮,所謂“光豔照人”,才能把男人搞昏),輕盈臂腕消香膩(楊女士在那裏擦身子),綽約腰身緑碧漪(下了水啦)。
  “明霞骨沁雪肌(楊女士的皮膚如雪),一痕酥透雙蓓蕾(指乳,乳必“酥透”纔算美,太太小姐可參考焉),半點春藏小麝臍(中國文學史上詠女子肚臍眼的作品,似乎衹此一句,可喜可賀。)”
  有這樣美的肌膚,怎能怪李老兒頭昏腦脹耶。麯又云:
  “你看那萬歲爺啊,凝睛睇,恁孜孜含笑,渾似呆癡。見慣的君王也不自持,恨不得把春泉翻竭,恨不把玉山洗頽,不住的香肩嗚嘬。”
  這一段柏楊先生不再詮釋矣,如果詮釋,便嫌太黃。一個男人如果擁有這樣的一個妻子,真是十輩子燒香念佛修來,連老命不要都可以,何況江山乎。問題在於佳人難覓,黑肌膚的女子多,白肌膚的女子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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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北嶽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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