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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 黄霖说金瓶梅 》
婢作夫人庞春梅(1)
黄霖 Huang Lin
金、瓶、梅三人中最后一名为庞春梅。
春梅,在西门家中只是一个被“收用”过了的奴婢。论地位之重要,显然不能与吴月娘等妻妾相比;数笔墨的多少,在前半部也并不占相当的篇幅;就是写她与主人公西门庆之间的“淫”,也多用隐笔、简笔,远不能与金莲、瓶儿以及王六儿、林太太、宋惠莲等相比。可是,作者竟把她题于书名,序列第三,这里的奥妙究竟何在呢?
这与作者的全书构思有关。《金瓶梅》是一部“以淫说法”的小说,作者就是从“淫”字着手,将腐烂透顶的封建社会进行无情的解剖。淫棍西门庆,当然是着重开刀的毒瘤。与之相应的,对于淫妇们的批判,也是作者的注意所在。东吴弄珠客曰:“诸妇多矣,而独以潘金莲、李瓶儿、春梅命名者,亦楚梼杌之意也。盖金莲以奸死,瓶儿以孽死,春梅以淫死,较诸妇为更惨耳。”(《金瓶梅序》)其实,金莲、瓶儿归根到底也是“以淫死”,而如宋惠莲、孙雪娥等也不能说死得不惨。然而,真正直接死于“淫”的,确实只春梅一个。她一生追求的就是“人生在世,且风流了一日是一日”(第八十五回)。西门庆有意要“收用”她,她二话没说就被“收用”了(第十回);后来,潘金莲又叫她“和你姐夫睡一睡”,她也二话不说就脱下湘裙,让陈经济“受用”了(第八十二回)。再后来在守备府里,又“难禁独眠孤枕,欲火烧心”,与一个个男人滥交。她不死于刀下、绳上、病中,而是“淫欲过度”,呜呼哀哉在姘夫身上。她的死正可以说是后来者居上,更直接鲜明地表达了作者“惩淫”的主旨。同时,春梅与陈经济作为映衬西门家衰败景况而存在的两个“后起之秀”,是后半部分故事展开的中心人物。她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全书的总结性人物。她的死,象征着金、瓶、梅类的淫妇们死了,西门庆家死了,以淫为首的万恶社会必将趋向死亡。
春梅不仅是全书布局上的一个重要筹码,而且也是一个有个性的形象。聪明、高傲、逞强、泼辣,一心想改变自己的地位,跻进妻妾的行列,而始终深深地打着一个奴才的印记。作者在第十回中介绍她时说:“性聪慧,喜谑浪,善应对,生的有几分颜色。”就凭着这些,色鬼“西门庆甚是宠他”,“收用了这妮子”。自此,她得了潘金莲的抬举,“只叫他在房中,铺床叠被,递茶水、衣服、首饰”,做些轻活细活,并且还“拣心爱的与他,缠的两只脚小小的”,立即成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丫头。她感恩报恩,马上为潘金莲出死力。首先,她为潘金莲争宠而向孙雪娥开刀时打响了第一枪。孙雪娥本来在妻妾中位居第四,在潘金莲之前,但由于她出身低贱,又长得稍逊色,所以不甚得宠,只居一个“炊事长”的位置,连春梅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新来乍到的潘金莲要在西门家树立威势,孙雪娥无疑是最易攻破的一个。于是春梅故意向孙雪娥寻衅,然后与金莲合谋激怒西门庆三打孙雪娥,由此,潘金莲“要一奉十,宠爱愈深”,在西门家里稳住了阵脚。接着,春梅又为潘金莲隐瞒奸情立了一大功。当西门庆恶狠狠地手执马鞭子,审问脱得赤条条跪在地上的潘金莲时,就靠春梅“坐在西门庆怀里”,“撒娇撒痴”地编造了一套谎言,“几句话把西门庆说的一声儿不言语,丢了马鞭子,一面教金莲起来,穿上衣服,(一面)分付秋菊看菜儿,放桌儿吃酒”,一场凶险化成了欢乐。后来,潘金莲在打击、陷害宋惠莲、李瓶儿、如意儿的整个过程中,春梅始终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合伙霸揽汉子,共同兴风作浪,乃至干出了一起与女婿陈经济偷情的勾当。就这样,春梅一方面得到一家之主西门庆的宠爱,另一方面又是横行霸道的潘金莲的亲党,于是就傲气十足,自命不凡,非一般奴婢仆妇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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