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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抄艳情 》 春消息 》
第二十七回 李二叔拿姦鳴枉法 高太守觀句判聯姻
古吳金木散人 Gu Wujinmusanren
詩:
蕭何律法古相傳,大法昭昭若鏡懸。
凡事容情多隱漏,此心據理可從權。
為官須用存陰騭,處世何妨種福田。
切莫營私傷大義,好將方寸平平坦。
卻說文荊卿自承老夫人款留在府,那店房中一應看管,盡托付了安童。店主婆便把專好飲酒的話說與老夫人知道。那老夫人衹要女孩兒病好,莫說是酒,便是要他性命,也不推辭。就把造下的陳年老酒開將出來,早晚憑他飲個暢快。有詩為證:
麗春樓外聯詩句,何意今來作酒仙。
果是梓童能有驗,天緣輻輳遇嬋娟。
看看過了十餘日,那小姐病體果然痊愈。老夫人十分喜歡,對着荊卿道:“文先生,前日若使小女無緣相遇,今日必為泉下人矣。”文荊卿道:“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與小可何功之有。”說不了,衹見那小姐端然是舊時妝扮,微展湘裙,緩移蓮步,着瓊娥隨了,慢慢的走出堂前。文荊卿見小姐出來,連忙起身下階站着,偷睛看了幾眼。你看那小姐今番初病起來,更比舊時愈加標緻。但是老夫人當面,卻也要別嫌疑,衹得恭恭敬敬,依舊進房而去。老夫人見了小姐,止不住笑逐顔開道:“我兒,你哪裏曉得,今朝又與我做娘的聚首。這雖是文先生的功效,也還虧祖宗護佑,神力扶持。”小姐道:“母親,孩兒前日的病癥,已入膏肓,若不是文先生起死回生,今日已遊泉下。想將起來,此恩經德,沒世難忘。衹是一件,還要母親吩咐,早晚茶飯上務要周旋,不可怠慢了他。”老夫人道:“我兒,這是做娘的心上事情,況且又是人傢體面,我兒不須過慮。”那小姐衹得微笑了一聲,便一隻手扯着老夫人,一隻手扶了瓊娥。你看他瘦怯怯一個身子,還如柔條嫩柳一般,搖搖顫顫的與老夫人同進房去。
原來那文荊卿書房,與堂前衹隔得一帶欄桿,那小姐與老夫人說的言言語語,他句句都聽得在耳朵裏。輕輕的把窗兒推開一條綫縫,悄悄張了一張,衹見老夫人、小姐都進房去了,便把氣來嘆了幾聲。有詩為證:
雲想衣裳花想容,可憐對面隔千重。
何時擬約同攜手,直上巫山十二峰。
原來那李府的屋宇甚是寬大,左右書房共有二十餘間,都是沒居住,空閑封鎖的。你道那小姐適纔走到堂前,專為着那一件?恰是有心來看這荊卿住在那一間房內。這文荊卿在李府中將及半個月日,雖是不時得見小姐,他兩個從來未出一言,衹是暗暗的你思想着我,我顧盼着你。
一日是八月十四,衹見天邊月亮漸圓,他卻瞞過了老夫,打發瓊娥先去睡了。也是有心要見文荊卿,說幾句知心話兒,悄悄掩上房門讓,走到堂前。見那月光甚是愛人,便嚮欄桿上倚了一會。恰好那文荊卿也乘着月色,慢慢踱出來,口裏微吟五言律詩一首雲:
清風動幃涼,微月照幽房。
佳人處遐遠,蘭室無容光。
襟懷弄虛景,輕衾擁空床。
居歡惜夜短,在感怨宵長。
拊枕獨嘯嘆,感慨心暗傷。
見了小姐,即便趨步,匆匆嚮前唱喏。那小姐俯首含羞,閃避無地,衹得回了一禮。文荊卿遂迎笑語,執袂牽裳。小姐掩口低低笑道:“文先生噤聲,這堂後就是我母親寢室,倘聞笑語音聲,反為不美。”文荊卿靦腆道:“小姐,你豈不聞色膽如天,今日莫說是老夫人寢室在側,總然刀鋸在前,鼎鑊在後,拚得一死,與小姐締結百年,終身之願足矣。”小姐推托道:“君為讀書人,妾豈淫奔女。若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效桑間濮上之風,非我二人所為也。”文荊卿正色道:“我想小姐前有貴恙,得小生便能痊起,如小生明日染了些病癥,反又在小姐身上送了殘生。請小姐三思,萬勿固卻。”你看小姐言雖如此,一霎時春心也動,滿面嬌癡,便無回答。荊卿深深揖道:“果然小姐不嫌卑末,就此星前月下,共設誓盟,以訂後來姻眷,尊意如何?”小姐衹是掩口無言。文荊卿見他十有八九垂憐之意,便輕輕攜手下階,同嚮月明之下,雙雙共結深盟。文荊卿就把個笑臉堆將下來,將小姐輓着雙肩,遂要同進房來。那小姐又驚又怯,衹得勉強一同進房,文荊卿便去閂了房門。你看一個言媚語,一個半推半就。這文荊卿便與小姐解了綉襦.鬆了玉扣。那小姐衹得含着嬌羞,把臉兒背在燈後,憑他鍛練。沒奈何露出冰肌玉腕,兩個摟抱胸膛,似漆投膠,如魚得水,霎時歡愛一場。
這小姐站起身來,便整衣對着荊卿道:“文先生,妾實謂今生已做鴛鴦塚,誰知又做鳳鸞交。既蒙君心不嫌葑菲之微,妾意實欲遂絲蘿之願。衹是鳳鎖鸞繮,飛不出幾重華屋;雲橫樹繞,盼不到二六巫山。猶幸今宵得慰相思,便即赴泉臺亦瞑目矣。妾不能為贈,聊賦一詩獻上,幸乞見納:
天上有圓月,人間有至情。
圓月或時缺,至情不可更。
君為萍水客,妾乃閨中英。
相去千餘裏,遂結百歲盟。
會合真非偶,恩情果不輕。
堅貞如金玉,永遠若碑銘。
一諾千金重,毋玷妾清名。
洗心事君子,願勿愧梁生。
文荊卿見詩,微笑道:“小姐是金屋瓊姿,無論閨閫女紅,兼通文墨,真女中傑出。小生不過一臨邛下士,幸重青盼,不棄鄙愚,肯諧一息之歡,實亦三生之幸。既蒙佳章寵賜,小生敢不奉酬敬賦數言,萬勿見哂:
金屋貯嬋娟,富貴鹹瞻仰。
百計每攀援,媒妁不能強。
而我愚蠢材,安得營妄想。
天就美姻緣,月下攜仙掌。
青天作證明,此心並無兩。
不惜千金軀,周身何快爽。
任彼野花紅,敢效王魁莽。
卿賢為孟光,裙布毋怏怏。
小姐道:“感君贈詩,愛妾多矣。君既以心愛妾,妾敢不以身事君。但是老母防,侍兒拘係,兩字相思,一言難盡。”文荊卿道:“當日若非誤入園中,樓前寄詠,怎得今霄燈下交歡,此會實從意外得來,衹為衷懷疊疊,霎時難盡綢繆,倘賜矜憐,早晚投閑過敘。”小姐低頭想了一會道:“文先生,明日是八月十五,我母與叔叔同往崇祥寺中酬願,至暮始歸,君可到園中麗春樓下相會,待我與你共把前情細講一講。”文荊卿不勝欣躍,輕輕開了房門,提燈送小姐出來。欲待叮嚀,同行幾步,恐老夫醒來聽見,衹得作別進房,依舊上床寢睡。你看小姐乘着月光,輕移蓮步,賺進自己房中,衹見餘燈未滅,瓊娥深睡未醒,遂悄悄掩上房門,把殘燈吹滅了,竟自安寢不提。
卻說到了十五日,老夫人侵晨起來,梳洗完備。着院子打點了齋供香燭。便請小姐出房,交付了房門鑰匙,乘了轎,與李嶽同往崇祥寺中酬願。那小姐送得老夫人出門去,已是巳牌時分,遂進房喚着瓊娥,打點午飯吃了,對着他道:“瓊娥,我自病愈起來,從不曾到園中一看。聞得芙蓉軒後,丹桂盛開,想那文先生今日見老夫人往崇祥寺去,决然也不在傢。你可到堂前看守,不可與閑人混進,待我去閑步一會兒來。”瓊娥便一同出房,小姐鎖了房門,把一把鑰匙都交付與他收着,兩下遂分路而行。這小姐一到園中,衹見花木半凋,恰正是一派仲秋光景。有詞為證:
衰柳蟬聲哽咽。四壁恐吟悲切。丹桂發天香,疑似廣寒宮闕。八月,八月,又是中秋佳節。
——如夢令
那小姐到園中各處看了一會,並不見些人影。原來那管園的,也隨老夫人到崇祥寺裏去了。看看走到麗春樓下,衹見文荊卿先已站在荼架邊,引頸凝眸,睜睜盼望。驀然見小姐走到,勝如天花墜下。連忙堆着笑臉,嚮前迎迓不及道:“深承小姐眷意菲人,不爽夜來之約。但是良緣不偶,佳會難逢,須輓臂登樓,早分我一簾風味,半枕雲情,真生平大快事也。”小姐笑道:“君非薄幸郎,妾非爽約女。幸得今日母親叔叔俱到崇祥寺去,傢中寂靜無人。那芙蓉軒後桂花盛開,且到那廂去,妾與君正好慢慢的同嚮花間細數,閣外閑評,以盡竟日之歡。”文荊卿與小姐同到芙蓉軒後,果見桂花盛開。有詞為證:
金菊對芙蓉
花則一名,種分三色,嫩紅嬌白妖黃。正清秋佳景,雨霽風涼。郊墟十裏飄蘭麝,瀟灑處,旖旎非常。自然豐韻,開時不惹,蝶亂蜂狂。把酒獨挹蟾光,問花神何屬,離兌中央。引騷人乘興,廣賦詩章。幾多才子爭攀折,娥道,三種清香。狀元紅是,黃為榜眼,白探花郎。
二人嚮芙蓉軒內盤桓了半晌,方得略盡衷腸。看看日色過午,文荊卿又把甜言蜜語說了幾句,小姐卻無推托,遂攜手同到麗春樓上。那小姐便長嘆一聲,文荊卿笑問道:“小姐,記得當初樓前傳詠,今日樓上交歡,豈非一段奇異姻緣,小姐何發此長嘆耶?”小姐道:“君卻不知妾意。妾自當初樓前傳詠之後,每每牽係柔腸,每至寢食間,恍惚與君對面,如醉如癡,神魂恍惚。偶一日隱幾臥去,夢與君同上此樓,歡相笑語,恩愛綢繆,卻不知為着甚的,猛然驚醒。不想今日以得與君執手同上此樓,正應了昔日夢中情況。豈不令人撫今追昔,對景關情,寧無一嘆。”文荊卿道:“小姐,正所謂一斟一酌,莫非前定。”說不了,便輕輕將手去與小姐解下褲兒。
那小姐已諳知昨宵滋味.且是帶着嬌羞,卻也唯唯從命。文荊卿就摟嚮綉榻上,輕輕扳起腿來.款款放進少許。那小姐禁受不過,便扭着身軀,咬定牙根,止不住淚珠滿腮。
你道他怎麽做出這般模樣?原是個黃花處女,不比那熟罐子。自昨晚弄得式過度了,這件東西又腫又疼.今日那裏容受得起?衹得忍着疼,任他弄了一會。看看進了大半.便忍不住疼痛,把兩衹手緊緊按住花心,道:“文先生,我這條性命,前日是你手裏救活的,今日端然要在你手裏斷送了。”
文荊卿笑道:“小組既有解憐之心,寧少容人之量。”小姐蹙額道:“文先生,你衹知有容人之量,全無側隱之心。這件事可勉強承受得的?請饒我性命罷。”這文荊卿興發了,那裏肯放,索性猛狠抽了幾抽。那小姐卻忍痛不過,衹得含淚求告道:“文先生.你不能相諒.我今番多應是死。望遲緩我一個時辰兒罷。”文荊卿見他十分難禁,哀求不過,沒奈何勉強抽出了。那小姐便站起身來,係了綉褲,整了衣服.口個卻咿唔不絶。有詩為證;
前車已覆傾,後車可重戒。
圖得眼前歡,償卻相思債。
掩耳欲盜鈴,竊恐人驚怪。
可惜美千金,傢聲從此敗。
兩個正在樓上攜雲握雨,以圖終日之歡,不想他叔叔李嶽在崇祥寺已先回傢。看見文荊卿書房靜鎖,又見侄女兒房門緊閉,兩個都不見影,衹見那瓊娥獨自站在堂前,心中便有幾分疑慮。遂問瓊娥道:“小姐那裏去了?”瓊娥道:“小姐恰纔吃了午飯,到園中去看桂花了。”李嶽道:“那文先生是甚麽時候出門的?”瓊娥道:“也是吃飯去的。”李嶽想他兩個决然同在園中,做些私情勾當,依舊着瓊娥看守堂前,倘老夫人就到,待我往園中看一看來。”匆匆走到園中芙蓉軒後,竟不見個侄女兒的影子,轉身又走到麗春樓下,聞得有男女聲音,聽了一會,卻是文荊卿與侄女兒笑語。他便掇起心頭火一盆。不多時,衹見他兩個雙雙輓手,戲謔同下樓來。李嶽睜睛竪發,厲聲大怒。喝道:“呸!兩個幹得好事!”那小姐見是叔叔,嚇得面孔通紅,魂靈都吊在半空裏,連忙掩面跑歸。李嶽就把文荊卿一把扭住,劈面打了幾拳道:“這麗春樓上又不是賈氏私衙,你兩個在此何幹?今日你還是願生願死。”文荊卿道:“衹願送官。”李嶽道:“你這樣說,衹道我不敢將你送官麽?且與你先去見了老夫人,然後同到府堂上去,當官結煞。”就把他扭到堂前。那老夫人方纔下轎,見了他們兩個,便上前勸住道:“叔叔,為甚麽事來?”李嶽怒道:“嫂嫂,你養得好女兒,今日見我們不在傢,同這個無籍棍徒,在那麗春樓上,做了一場醜事。恰好天教泄漏,是我劈頭撞見,而今那沒廉恥的丫頭,嫂嫂你自去教訓他罷了。這光棍待我送到府裏去,問他個大大罪名,方纔得消此恨。”老夫人聽了,頓足捶胸道:“叔叔,原來他兩個做出這場醜事來,教我的老面皮放在那裏!”李嶽道:“嫂嫂,莫說你沒了體面,我叔叔專在人頭上說大話的,況且前日一個使婢做了一場話靶,今日又是一個嫡親女侄,越教我做人不成了!”那文荊卿自揣有虧,衹是低頭含愧,再不敢辯一句兒。
李嶽把他扭住,一齊來到府前。真個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那些街坊上人,聽得李二相公捉姦,掩得哪個的耳目,霎時間一人傳百,百人傳千,城裏城外,紛紛簇擁來看。原來那店主也知道了風聲,欲要到李府去看望,又思想得起前日原是他傢指引去的,若沾染到身上來,便洗不幹淨。連忙打發安童,急奔到府前看他主人分曉。恰好此時太尊正坐晚堂,李嶽就在府前寫了一張告狀,把他扭到府門外,叫屈連聲。太守着人叫進,便問道:“為甚麽事的?”李嶽道:“爺爺,首強姦室女的。”就把狀詞呈上。太守展開一看,狀上寫着:
告狀人李嶽,告為強姦室女事。女侄李若蘭,宦室名姝;赤棍文荊卿,色中餓鬼。東傢墻摟其處子,不思有耳隔墻;章臺柳已折他人,漫道無心插柳。麗春樓上,強效鸞皇;孽鏡臺前,叩除梟獍。上告。
太守高𠔌,原是賜進士出身,大有才幹,决然如流;況且清正慈祥,寬弘仁恕。將狀詞看了一遍,見是宦傢子女,先人體面,心中便有幾分寬宥之意。看這文荊卿又不像個下品庸流,便喚文荊卿上來問道:“看你堂堂儀表,當知理法,何為強姦宦門室女,辱玷宗風,當問死罪矣。”文荊卿哀告道:“老爺,李府花園墻高數仞,不是他侄女開門延納,小的豈能飛入?姦情不也隱昧,乃和姦實非強姦。況小的也是宦門舊裔,可憐兩傢俱係宦傢子女,並未婚娶,今日若打死案下,不如放生。望老爺天恩憐宥。”
高太守道:“強姦重情,當拘李氏執證,纔見分明。”便喚公差標臂,把李小姐立刻拘到案前。高太守問道:“你叔子首你姦情,是真是假?”小姐跪在案前,赧顔無語。太守喝了一聲道:“姦事必然有的,但是和姦實非強姦。”小姐事到其間,卻也顧不得出乖露醜,衹得帶着滿面嬌羞,低低把當日麗春樓前相見,兩下傳詩,後又喬作醫人,探病的緣故,從頭至尾,控拆一番。高太守道:“你兩個既都是宦門子女,也該謹持理法。”小姐道:“一時之錯不可返,白圭之玷不可磨。望老爺仁慈麯庇,澤及閨幃,雖死不忘恩德。”文荊卿見高太守不甚嚴究,覺有幾分好意,便又叩首道:“老爺,今日若一按法,則為鼠為狗;一原情,則為鳳為鸞。望老爺高臺明鏡,筆下超生。”這李嶽跪在丹墀下,見高太守衹聽他兩人口詞,一問一答說得不已,衹得吞聲,不敢嚮前爭執。高太守道:“你兩個既能作詩,文荊卿就把這檐前蛛網懸蝶為題,李氏就將這堂上竹簾為題,各人面試一首。”文荊卿遂信口吟雲:
衹因賦性太顛狂,遊遍花間覓遍香。
今日誤投羅網內,翻身便作采花郎。
李小姐亦遂吟雲:
緑筠劈破條條節,紅綫經開眼眼奇。
衹為愛花成片段,緻令直節有參差。
高太守聽了,贊嘆不已。見其供稱俱未議婚,便站起身道:“今日或據律法,通姦者各該杖八十,姑念你二人天生一對,才貌兼全,況又俱是宦門子女,古雲:‘君子樂成人之美,當權正好行方便’。吾何惜一屈法,不以成人之美乎?就令你二人締結姻盟,宜室宜傢,是亦一大方便也。”遂援筆判雲:
審得文荊卿,青衿才子;李若蘭,紅粉嬌娃。詩吟樓前,欲贅相思寸念;病捱閫內,誰憐兒女私心。乘母氏之酬願,遂締約於園亭;適叔子之歸傢,得真情於婢口。打散鴛鴦,不過直清理法;配成鸞鳳,無非麯就名門。欲開一面真還假,要正三綱和也強。從些兩偕姻眷,後不須鑽穴與逾墻。
李嶽稟道:“老爺如此竜判,則蕭何律法不亦虛存!但非禮成婚,使後人何以為訓?”高太守道:“豈不聞卓茂雲:‘律設大法,理順人情’。況他兩個才貌兼全,正是天生一對。就今日團圓之夜,許令歸傢,遂締良姻,恰成一場美事。”李嶽不敢再執,一齊叩請出來。畢竟他兩個回傢成婚之後,那李嶽與荊卿又有甚說,再聽下回分解。道:“今日或據律法,通姦者各該杖八十,姑念你二人天生一對,才貌兼全,況又俱是宦門子女,古雲:‘君子樂成人之美,當權正好行方便’。吾何惜一屈法,不以成人之美乎?就令你二人締結姻盟,宜室宜傢,是亦一大方便也。”遂援筆判雲:審得文荊卿,青衿才子;李若蘭,紅粉嬌娃。詩吟樓前,欲贅相思寸念;病捱閫內,誰憐兒女私心。乘母氏之酬願,遂締約於園亭;適叔子之歸傢,得真情於婢口。打散鴛鴦,不過直清理法;配成鸞鳳,無非麯就名門。欲開一面真還假,要正三綱和也強。從些兩偕姻眷,後不須鑽穴與逾墻。李嶽稟道:“老爺如此竜判,則蕭何律法不亦虛存!但非禮成婚,使後人何以為訓?”高太守道:“豈不聞卓茂雲:‘律設大法,理順人情’。況他兩個才貌兼全,正是天生一對。就今日團圓之夜,許令歸傢,遂締良姻,恰成一場美事。”李嶽不敢再執,一齊叩請出來。畢竟他兩個回傢成婚之後,那李嶽與荊卿又有甚說,再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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