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Wonderful"的朗诵
在国内,我绝对不肯拿我的南方口音去折磨热爱明星表演的读者。然而参加各国诗歌节,我唯一能对得起人家提供的国际观光旅游,就是朗诵了。
"第五届耶路撒冷诗歌节"的主题是:同一种语言在不同地区的应用。
每天傍晚六点到七点半有一场朗诵,安排四到五位诗人。然后在会议厅兼营的小餐厅包饭。有两道热菜可以选择,我总是上当,看别人点的都比自己强。诗是自己的好,菜肴是别人盘子的香嘛。生菜色拉大同小异,各种煎饼却很好吃,是地道的犹太或阿拉伯风味。饭后八点半到十点是第二场朗诵。卖门票,门口还出售与会者的著作。我每天都要偷看一眼我的两种英译本,它们根本没有减少的痕迹。人们买的是他们熟知的诗歌。一位在维也纳使馆工作的波兰女诗人,她的作品被选进以色列的文学课本,所以当我们去中学朗诵时,孩子们都围着她签名。
开幕式千篇一律是各种致辞。身在纽约的波兰诗人米沃什(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通过电话郑重地朗诵。我安排在首场的第三位。先是一位波兰诗人上台,吹笛子,朗诵,唱歌,再朗诵。排在我前面是一位七二年出生的本地诗人,据说诗会以他来体现以色列的文学力量和潜劲。他们选了我的三首诗,《红卫兵墓地旧址》、《心愿》和《童话诗人》。我猜是翻译者自己的喜爱所致。人们告诉我他是希伯来大学资深汉学家,可惜后来的酒会和晚宴,我认识了不少人,唯其没见到他。
我只用了十分钟。不像别的诗人,自行添加节目,解释和演讲,往往拖了时间。照例会有认识和不认识的听众恭维我:"Wonderful!"礼貌而已,我还不至于就飘飘然起来。我怀疑,诗经过翻译后又能保存多少原汁?况且两种文化历史背景的天渊之别,他们即使知道"文化大革命",知道"红卫兵"这些名词,又怎能理解这些字词的特定重量?
我之后接着上台的诗人是谁,已不记得了。我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来支撑沉重的眼皮,它们死皮赖脸要胶在一起。好几次我一定睡着了,说不定极难看地张着嘴。始终神采奕奕的席慕容帮我捡起滑落的披肩。她很同情我:"一定是时差的缘故!"
我的时差始终没有倒过来,人们一开始朗诵,我坚持不了多久,必东歪西倒。各种语言的音乐是最好的催眠曲。我在呼呼大睡中,阶段性地被掌声惊醒,总不会忘记对刚下场经过我跟前的外国诗人鼓掌,真心地说:"Wonder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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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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