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
据《唐才子传》一书中所说,李季兰“美姿容,神情萧散。专心翰墨,善弹琴,尤工格律”。天下美姿容的女子不少,但“神情萧散”、气质极佳的女子却向来少有。想来李季兰就和现在的“小资型”美眉大有相似之处。李季兰容貌出众,才华过人,性情又是开朗放纵,所以她就交了一大堆“男朋友”。当然,这其中,或许有些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从存留下来的记载中看,和李季兰关系比较密切的,主要有刘长卿、陆羽、朱放、皎然、阎伯钧等人。这些人经常在一起聚会吟诗,《唐才子传》上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李季兰)尝会诸贤于乌程开元寺,知河间刘长卿有阴重之疾,诮曰:“山气日夕佳。”刘应声曰:“众鸟欣有。”举坐大笑,论者两美之。
意思是说李季兰在乌程县开元寺,和一些文人学士聚会时,她知道刘长卿有“阴重之疾”,也就是有“疝气”病,我们知道得此疝气的人,会肠子下垂,使睾丸肿胀。当时患者没有手术治疗这样的途径,经常要用布兜托起睾丸,以减少痛楚。李季兰知道刘长卿有这种病,所以用陶渊明的诗“山气日夕佳”(饮酒诗二十首》之五)来笑话刘长卿的疝气病。刘长卿也用一句陶渊明的诗来回答;“众鸟欣有。”(《读山海经诗十三首》之一)这个“”字借作“托”字,“众”字借作“重”字,这个“鸟”字也作水浒中骂人用的“鸟”字来讲。
李季兰在公开场合,居然大讲“黄段子”,确实令人惊讶。就算在唐代,一般人听了,恐怕也会像我们现在听某女人和男记者说:“要采访我,必须先和我上床,在床上能用多长时间,我就给你多长时间的采访”这样的话差不多的感觉。另外,李季兰既然连老刘这种隐私都知道,那证明她和刘长卿的关系恐怕非同一般。当然,李季兰的朋友中,也有坚决抵制她那风情万种的诱惑的,像和尚皎然就是。他写过这样一首诗:
卷821_42 【答李季兰】皎然
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
从诗意看,李季兰非常主动,有“诱僧”之举,但皎然却和唐僧有一比,不为其美色所诱,但也没有像武松一样“恼将起来”,而是很礼貌地还了她这样一首诗,果然是高僧的气度,于是《唐才子传》贬损李季兰说“其谑浪至此”。后世由于清规戒律越来越多,对于男女大防越来越严,于是再看李季兰的所为,就愈发觉得她“淫荡”不堪。其实,在初唐、盛唐时期,男女关系比后世甚至中晚唐都开放得多,像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玉真公主等都是男宠成群,贵族妇女中“出轨”者也不在少数。有记载说,杨国忠外出多年,他老婆不知和什么野男人搞得怀上了孩子,杨国忠也不追究,还自我解嘲说:“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致。”当时的社会风气相当开放,“一夜情”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李端有首诗中就写道:“妾本舟中女,闻君江上琴。君初感妾意,妾亦感君心。遂出合欢被,同为交颈禽”。看见了么?只是琴歌有情,就上了床了。他们要的不是“天长地久”,而是“曾经拥有”:“徒结万重欢,终成一宵客。王敬伯,绿水青山从此隔!”虽然这首诗中的“王敬伯”之名是晋朝人的名字,但恐怕就是以此作代号罢了。该诗以优美缠绵的口吻来叙述此事,可见唐代人对一夜情的态度。所以放在这个“社会大环境”下看,李季兰所作所为虽然前卫,但不算特别秽亵不堪。“运用你的智慧,炫耀你的身体”,向来是美女作家们的拿手好戏。
而且,我觉得,李季兰虽然放纵大胆,但却出乎真情,不是像妓女一样靠出卖美色来换取钱财。她所交往的全是才华横溢的文人,和现在有些专傍豪富大款的美眉大不相同。我们看看和李季兰来往密切的是哪些人吧!先说刘长卿,此人在诗坛倒是有一席之地,有“五言长城”之称,但仕途坎坷,在官场上是个十足的倒霉蛋、冤大头,屡次被贬官,甚至还坐了回大狱,和李季兰相识时,官职一直在六品以下,也不是有权势的人;皎然是个和尚,不用说了,也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主;而陆羽,虽后世有“茶圣”之称,但当时就是一个山村野人,他早年是个孤儿,三岁时被老和尚拾去,学得识字烹茶,后来他不耐寺庙清规逃走,加入一个戏班子当优伶演戏,不过你可别认为陆羽长得漂亮,他长得奇丑,还有点口吃,他演的全是丑角,逗人发笑,后来又学着当隐士。这等人能有钱吗?没有半点油水可榨,也就喝他两壶茶水罢了;朱放和李季兰在一起厮混时,也是穷书生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直到大历中,才被聘为江西节度参谋,终生没有做过大官。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李季兰的行为虽然在今天也会受到非议,但确是“发乎其情”,并不十分可耻,更强烈反对将她归于妓女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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