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释家类 》 南禪七日 》
南禪七日第二十七盤
南懷瑾 Na Huaijin
五祖演堂堂的一個大和尚,像妙老一樣,道高德重的,公然講出風流詩來了,因為這個人問他,佛法有捷路嗎,他說有啊,你讀過唐人的小豔詩嗎。讀過啊。他說唐人有兩句詩,頻呼小玉原無事,衹要檀郎認得聲。這個人一聽,跪下來一拜,他已經懂了,悟了,他拜了五祖演,走了,得法了,所謂悟了。剛纔有一位同學問我,像這樣的有所領悟是解悟啊、證悟呢。解悟是理解到的,等於說你懂了沒有,我懂了,也算悟啊,證悟是連功夫、身心都證入那個境界了,理解也到了,定慧等持,這個叫證悟、證到。這個不要寫了,這兩個解悟證悟都一定懂,這個人啊,所謂悟了,是解悟啊證悟啊,你去參一參嘛,其實解悟、證悟都一樣啊,解悟真到了,你衹要保持那個解悟慢慢就自然也會到了嘛,怎麽那麽沒有信心呢?解悟的人很多啊,像我們這裏,那位什麽,瀋小姐啊,她說“禪林漫步”,你管她走哪一步,行香這一步也好,跑步也好,她總有一天給她跑到,真去跑的話。好,這個人走了,圓悟勤站在師父旁邊當侍者,他看師父就許可他,好像這個人開悟了,他很懷疑,這個居士出去了,他就問師父,師父啊,就是這樣?他就認得了聲了嗎?衹要檀郎認得聲,換句話說,他就真悟了嗎?他不是那麽講,他說,師父啊,他真是認得了聲嗎?師父就駡他,你管人傢認不認得聲,你認不認得聲。本來一肚子懷疑,問問師父,給師父一瞪一駡一喝,是駡你、喝你,就是教育法,禪宗的。圓悟勤搞得,回頭就跑,跑出山門外,一跑到山門外,山門外那個欄桿上面很多野雞停在上面,這個小和尚咚咚咚……一跑出來,那個野雞啊,嚇住了,一群野雞就飛了,這一飛啊,圓悟勤開悟了,就馬上指著野雞,這樣一飛,他說,這不是聲嘛,這不是聲嘛,他也認得聲了,衹要檀郎認得聲。回來,又回頭寫了一首偈子給他師父,金鴨香銷,香爐啊,黃金做的鴨子的嘴巴,金鴨香銷錦銹幃,都很風流的詩啊,老和尚、小和尚都作起風流詩來了,錦綉幃,笙歌叢裏醉扶歸,笙歌叢裏,就是到酒傢跳舞廳的音樂,很……聽得很……然後啊,這個男男女女裏頭啊混……笙歌叢裏醉扶歸,酒喝醉了,還別人扶他回來,少年一段風流事,衹有佳人獨自知。這一首詩簡直莫名其妙,黃到極點,也風流到極點,哪裏像佛經那麽莊嚴呢,就寫了這麽一首偈子拿給師父一看,五祖演一看,嗯,對了。就是這樣叫參禪,這也就是話頭。所以禪宗祖師的話頭,教育法特別特別,插過來一段,有一位大官來問五祖演,佛經上說,一個人黑風吹墮羅剎國土,佛經上的原文意思是怎麽樣。一陣大風來,黑的,很壞的風,把這個人啊,吹墮在羅剎國土,魔鬼的洞裏去了,他說,這是什麽事啊,怎麽一回事啊,佛經怎麽這樣講。這位禪師說,這個問的人是學問好,官位大、權威大,可是這位大禪師和尚,憑你,狗屁,你有資格問這個?人傢年齡、學問、地位、權位多了不起啊,嚮你大和尚規規矩矩請問這一句話,他那個樣子,面孔又難看,話又不好聽,等於駡他一頓,憑你,你有這個資格問這個事啊,多難受啊,這位先生當時就氣起來了,就發火,你這個和尚,你怎麽搞的,我還叫你師父呢,好好的問你,你這樣侮辱人啊。這位和尚笑了,這就叫做黑風吹墮羅剎國土。就是我那麽逗你一下,你的無明就發了,頭就昏了,一陣陰風就把你吹到魔洞裏去啦。這位先生一聽,趕快就跪下來,師父,我懂了,這就是禪宗。
(大衆行香,南師擊香板開示)然後你以為圓悟勤這一下子就悟了,當然悟了,進了門了,再跟在師父旁邊一陣子,要離開師父了,慢慢也想出去活動去了。師父告訴他,你還不行耶。他跟師父倆爭論起來,五祖演笑了,剋勤啊,他的出傢名字法名叫,你啊,出去歸出去吧,你要碰到有一天,寒病下不來,就是發高燒要死了,前路茫茫,就是到死路的,到死的邊緣了,那個時候你就會想到我再回來,還沒有到傢。他就告假,走了,後來在下江,在外省,就是到江浙一帶,真得了重病,發高燒,快到死的邊緣,平生所學,念阿彌陀佛也好,念咒子也好,一點都不得力啊,生死到了,一點都沒有辦法,這一下子他想起師父的話,哭了,還是師父對的,所以懺悔,這一懺悔,病好了,又回到五祖演身邊,以後纔有很大的成就。大概簡單告訴你們,這些公案我講給你聽,很好聽,你們自己可以找到的,哪裏找《五燈會元》啊,《指月錄》、《傳燈錄》上去找圓悟勤一段,我講的有些還稍稍變動了。個人自己修持,什麽一天幾支香也不一定,為什麽講一天幾支香呢,那個時候還沒有鐘錶,古代,所以拿一支香計時間而已,差不多一支短一點香,中間不過一個多鐘頭,起碼連到一天七、八支香,坐禪,如果呢,禪不一定在打坐,打坐不一定成佛。但是禪也好,佛也好,表相真正的姿態,最好是毗廬遮那佛的七支坐法,像我們現在每一堂,諸位也沒有什麽大了不起的多坐,一次有多長呢,三十分鐘,這一堂比較好一點,很可惜諸位寶相莊嚴啊,我都在這裏,嚮你們頂禮、膜拜,所以多留了五分鐘,如此而已,不要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真正假使一坐一堂,一個半鐘頭,一天連到下來,你們諸位現代的菩薩,那就,南無,南無,受不了。什麽叫南無、南無,有個笑話,在從前,讀書人,從前那些讀書人,有時候看不起出傢人,看不起和尚,這跟現在也一樣,和尚有時候看不起在傢人,人與人之間就是那麽麻煩,這就叫人我相,有人相、有我相,就是我慢。有一個讀書人碰到一個和尚,他說,你們啊,還講佛學,什麽了不起,書都沒有讀好。這個和尚說,怎麽呢。明明是“南無”兩個字,你們就讀成“那摩”。這個和尚說,那有什麽稀奇呀,你們讀孔子、儒傢的書大學上,明明是“於戲”兩個字,你們偏要讀成“嗚呼”,你們一嗚呼,嗚呼嘛,我就來給你南無,南無。嗚呼者,等於死亡也,南無嘛,和尚來給你念經,所以這個和尚很高明,你們“嗚呼”了,我就來給你“南無”了。
一個證道歌,一篇文章,同他所講的,很濃縮的,怎麽修行,怎麽出傢,怎麽皈依,怎麽出傢,怎麽學佛,怎麽悟道,成道,綜合起來很薄的一本《永嘉集》,你看他六祖的弟子,學天台宗出身,修止觀,修止觀,禪定出身,見六祖,見一面,請六祖印證,自己悟了,不放心,就這一點,差一點了,當時,但是也應該,請六祖印證,衹見一面,由溫州那個時候走路到廣東,沒有飛機哦,不像你們哦,見一面,對了,就要走了,六祖說,真喜歡他,住一個晚上啦,明天走,為了師父這一句話,在那裏住一個晚上,所以歷史上有名叫一宿覺,他這一篇證道歌,與他的著作影響中國文化,佛傢、道傢、儒傢,一千多年。後來回到溫州,就是現在溫州這個廟子,頭陀寺也住,一千多年來,中國的佛傢、儒傢、道傢的人,都很恭維他的,都受他的好處,受他的影響,修行之路,他通通講,可是到了現在,奇怪了,事情隔了三、四十年了,五十年,快到五十,我離開成都、四川以後,在昆明,你們坐你們的,不要聽我講故事,講公案,現在的公案,然後就忘記了禪定,那還能夠,劍樹刀山為寶座,竜潭虎穴作禪床。我講的話放狗屁一樣,愛聽就聽,不聽拉倒,有什麽關係,做你的功夫,沒有功夫可做啦,就是本來清淨。
下面一段都是南師講自己的故事
我到了昆明,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天上月亮的月,三點水山溪的溪,這位法師我二十一歲起就久仰他的大名,因為我有個和尚好朋友,我之所以學佛啊,是這位和尚好朋友的關係很大。我在杭州念書,同你們一樣喜歡搞道傢的什麽奇經八脈、守竅,反正古裏古怪的東西呀,練劍、耍刀、打拳,什麽都來,什麽都學,佛嘛,碰都沒有碰,就在傢裏小的時候,那個小的時候,沒有看過佛經,那個小的時候,在廟上讀書,我家乡那個廟子就是了法師誠信師那個附近,叫井洪寺,衹看到一本放焰口的,我翻開一看,有些句子真好,再看到蓮池大師的七筆勾,什麽紅粉佳人一筆勾啊,放焰口有些句子真好,我回來跟我父親講,我說,那個……公公他們念的那個經呀,裏頭有些文章很好。他說,你看了什麽?我說,那個什麽放焰口啊,什麽東西那一段,他說,你曉得誰作的啊,那些好的。我說,不知道。蘇東皮,講錯了,蘇東坡,蘇東坡作的,真的,假的,我到現在也沒有去考……我父親告訴我的,我說怪不得,蘇東坡這個才子作的。我的佛學當時年輕因緣就是接觸到這樣,那個廟上有個叫寶善法師,除了我那個跛腳的公公以外,這個和尚是難得在裏頭,看不見的,專門到外面趕經懺,他的徒弟就是太虛法師的大弟子,那個芝峰法師,他呷葷耶,吃葷的,不過,可是他趕經懺放焰口那個聲音好得很,有人去南無,南無了,嗚呼,嗚呼了,他一定來南無,南無的。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是素菜,抽屜裏都是葷菜,我們溫州的魚,好的東西都有在裏頭,我在廟子讀書,他是不避諱我的,我父親也知道,沒有人的時候,上面兩個素菜,抽屜打開吃,我來、來……這裏有好菜,所以我傢裏送來的葷菜跟他兩個閩南話“公傢”,兩個人搭夥的。到了杭州讀書以後,我就在裏西湖,所以我對於裏西湖始終懷念,你們現在還看得到,裏西湖有個秋水山莊,裏頭很漂亮,旁邊隔壁有個小房子,現在不曉得在不在,一天到晚,門關著的,實際上是個廟子,小廟子,看不出來住傢,是上海名人,比杜月笙早一點,很有大名的,辦申報,史量纔的傢廟,裏頭有個和尚,寧波人,後來變成我的好朋友,叫聖士師,我要吃素就跑到他那裏去,他一個人,有個小和尚做飯,廟子一進去,裏頭有道傢的書密本,看不見的,多的很,所以我在那個道傢的密本,在那個時候看得很多了。後門是個秋水山莊通的,秋水山莊,就是史量纔修建給他姨太太的,姨太太名字叫瀋秋水,所以稱為,秋水山莊。這個和尚又是學禪、參禪,參禪參了以後,的確可以說,如果把禪宗後代分成三關,先破參,破初關,再進一步到重關,最後大徹大悟,破末後牢關。拿三關來做標準的,我這個朋友,聖士和尚,他真正是破了初參的,可是呢,破初參以後,他覺得不對的,不是不對,佛法衹到這個程度了,如何修轉這個報身呢,父母所生之身如何把它修轉、轉化,甚至可以自由,這個在禪宗、在佛法裏找不到的,等於道傢南宗的祖師薛道光也是和尚,開悟了以後,重新來學道傢、學密宗,所以認為……認為禪宗所謂悟了見道,不過衹瞭瞭法身,報身與化身還做不到,所以薛道光後來學道了,變成道傢南宗的七祖。那麽,我這個朋友也是有這個味道,他呀,一邊跟我倆好朋友,要我教他武功,打拳啦、練劍啦。我嘛,叫他什麽呢,四仔眼,戴個眼鏡,說浙江話,四衹眼睛的和尚,四仔眼,四衹眼就是這個意思。有一天,他桌子上一本很漂亮的《金剛經》,他說,你還是看看吧,我翻開《金剛經》一看啊很有興趣,不是有興趣,特別感情,我說,送給我。他說好啊,你要你拿去,我拿來早晨、晚上,自己就坐在學校的會客室一個角落裏,早晚我就念《金剛經》,一下子念不完啊,早晨念一半,下午、晚上念一半,念不到一個禮拜,所謂念經,我就自己合個掌,把經立起來就念,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這樣念,等於旁邊敲個木魚,有一天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衆生相,完了,念不下去了,因為我都沒有了,我自己也沒有了,找不到我了,把經本一合,就愣在那裏,不念了,趕快站起來到這個小廟去,外面沒有挂牌的叫閑地庵,跑到閑地庵敲門,我這個和尚朋友,聖士啊,四仔眼就開門了,他看我這個樣子,愣了一下,笑一笑,怎麽樣。我說,我也念《金剛經》,你那本經給我,我就念,今天呀,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衆生相,找不到我了,我身體也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我都……而且經也念不下去,不要念了,不是不肯念,沒有念頭可起了,也沒有文字可找。他就合個掌,恭喜你。我說恭喜個屁,念經還念得昏頭昏腦的。這就對了,我也不過衹到這個樣子。我說,什麽你也衹到這個樣子。談何容易啊。因此啊,對佛傢就有了因緣,然後他就進去,拿一套書,這個拿回去看,《指月錄》,我的媽呀,天下的書我都不怕,就怕這個書,怎麽看都不懂,不曉得講些什麽東西,不過,很好看,非常可愛,好像很多的寶貝,好像懂,好像不懂,所以一本《金剛經》,《指月錄》就是如此因緣。有一天,我跑到葛嶺,裏西湖後山,說我那個侄子啊,這幾年叫我侄子,杭州給我找個房子,還是找裏西湖,他嘛,永遠做不到,我也永遠不想要了。這個葛嶺後面有個瑪瑙寺,那個時候,廟子蠻多的啦,我們常常跑去玩。有一天,跑去瑪瑙寺,進去了禮拜天,出來個和尚,很奇怪,那個額頭長得鼓鼓的,就像畫上的一個羅漢的樣子,他忽然看到我,我也……以前這個廟子常去,沒有看到過這個和尚,這次突然看到,他也看到我,合個掌,兩人打聲招呼,他突然問我,先生,你來玩。我說,我常來的,我住前面,講什麽呀,他就問我,你怎麽那麽有心啊,我怎麽樣這一點忘記了,怎麽樣。他就問我,心在哪裏。我說,在這裏啊,心在這裏啊,我就指心頭。這個不是你的心,這是肉團心,你應該把你的心找到了。我也愣了一下,他也就進去,我回來問,四仔眼和尚,聖士啊,我說,瑪瑙寺來一個怪和尚,相貌很好看,像個羅漢,剛纔我去,他還……我們兩個對話幾句,他還批評我衹曉得肉團心,不曉得真心,這個和尚他敢批評我,我很傲慢的。我這個朋友呀,四仔眼說,你碰到他了,這個和尚不太容易出現的。我說,你知道他。他說知道。我說是這個廟子啊。不一定,他神秘兮兮的,你碰到他太有緣了,不大容易出現的哦,他講的對,他說你,那麽因此我們兩個談談,談到佛呀,由道傢、佛兩個人,都搞這一套。我說,什麽叫禪宗呀。他就告訴我,禪宗那個《指月錄》。我說,我都翻了,我曉得那個釋迦牟尼拈花微笑,都知道,看了,故事知道了,我說,那你參禪的,參話頭的。對,我參話頭的。我說,你有這一點瞭解跟誰學的呢。他說,我這個得法的師父是月溪法師。我說,月溪法師又跟誰學的。他說,南京一個鐵牛老和尚。鐵牛老和尚又跟誰學,他一路講下去,他說這個臨濟宗的傳承,他說,我說那你怎麽……他說呀,月溪法師在棲霞山,南京住茅蓬。我這個朋友是寧波人,出傢當和尚,他說,我嘛!到處參學了,就曉得月溪法師開悟了,得道的。他說,我就找到他了,他對我態度很嚴肅,最後嘛,我是駡也好、打也好,不過,他沒有打,我就賴在那裏不走,不走啊。他住他的茅蓬裏,他也不做飯,不燒茶,那麽,我給他燒茶,給他做飯,這裏又有個故事,等於明朝的憨山大師到盤山頂上,看到一個和尚住茅蓬,這個住茅蓬啊,看到人來,也不理,專門打坐,下坐就經行,在山頂轉圈子,做飯呢,到了晚上,這個憨山大師一看,這個是了不起的人,就不走了,到了晚上,這個住茅蓬的和尚就煮飯,自己煮,自己添起就吃了,憨山大師在旁邊,他理都不理,好像沒有人一樣,照舊打坐,晚飯吃了以後,夜裏又在山頂經行,這個憨山大師也跟著他轉,回頭都不看他,憨山大師很聰明,看到就賴上這樣一個人,第二天,不到時候,他就把他的米缸打開,煮飯,把他不曉得豆豉什麽弄起來煮菜,做兩份,到時間,拿兩個碗,擺在那裏,憨山大師自己做好飯,添菜吃,那個住茅蓬和尚一看,飯做好了,也拿起碗添起吃,也不講話,這……這古人的禪風啊,很妙啊。所以我那個朋友講啊,他……我就像憨山大師一樣,跟著他煮飯、燒茶,後來他教我參話頭,他說,我有一天……我說,你參什麽。念佛是誰?有一天,我正在煮菜,那個鍋鏟在鍋裏炒……炒菜,下面火燒得很大,這一炒下去,一炒,一邊炒鍋鏟,炒菜,一邊是參話頭,念佛是誰……,這一鏟,念佛是誰,那個鍋鏟碰到鍋啊,啪一下,就愣了,定在那裏,好像明白,結果菜也焦了,他說,我就……月溪法師過來看我這個樣子,一笑,你對了。我就給他磕頭,如此者再住三個月,天天在這個境界裏頭,天天在這個境界裏頭啊,我覺得……這就是憨山大師講的,憨山大師的,荊棘叢中下足易,月明簾下轉身難。像你們現在雜念紛飛,妄想、煩惱斷不了,一路都是荊棘、雜草,都是刺你的,在這個亂當中一腳踏下去,把它踏平還是容易啊,念念清淨,心心皆空,隨時都可以做事,隨時無念,等於清風明月,萬裏無雲,無雲的境界,比方,月明簾下再轉身,由空再轉,再進一步就難了,結果踏過了這一步呢,等於可以到了重關了,你們註意哦,不要隨便閉關哦,依禪宗規矩來講,不破本參不入山,沒有住茅蓬住,沒有住山的,住茅蓬的資格,不破本參,就是破初關,不到重關,不閉關,到了重關再追求進一步,破第三個末後牢關,那就有資格閉關了,這都是老規矩,你們大概“莫知樣”啦,不知道啊,現在我講真的故事給你聽,要聽不要聽,還是要腿,還是要聽呢?徵求諸位意見,民主時代要投票的,要聽不聽啊?要聽!好,要聽再講,不聽,就不講了。好啦,他說我呀,到這一步就問月溪法師,怎麽樣再嚮上一著,踏破初關。他說月溪法師很了不起,告訴我,你趕快下山吧,另找明師去,我告訴你,我也衹到這個地方,我還在想參進一步呢,找不到善知識,我也衹到這裏,他很誠懇的要我走,你到處參訪去,也許找,如果你找到一個高的,你來告訴我,我也去。他說,世界上沒有善知識很苦,因此,我離開月溪法師是我得法師父,不過,他那個出傢師父也了不起的,湖北人,一輩子沒有廟子,做一個活動的維摩龕,這個東西我還沒有看過,出門就身上背得很重,隨便到哪裏,等於我坐的這個位子那麽大,一到那裏,一拉起來,一個頂,等於電話亭那麽,活的,不住廟子,頭陀行,晚上前面一拉,就坐在裏頭了,這個師父一輩子也是了不起的高人。這個……我說,那後來你找到沒有?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說,我還始終在這個境界裏。我也聽聽很有意思。所以這個和尚朋友,後來抗戰起來,我一直在四川,我們一路,後來死在四川自流井,也是到這一步,那麽,大概入定的時候,給徒弟認為死了,埋掉了,纔通知我,我痛苦的氣得不得了,我從四川宜賓走路到自流井,一看,已經埋下去了,依我曉得,他是入定,這個秘密他徒弟哪裏知道,因為他定很難,他就告訴我,最近得了一個秘方,道傢的,用外物,用藥使自己得定。我說,你得了什麽仙丹啊,他說,白蠟,白蠟是樹上長的,做蠟燭的那個白蠟。我說,這種……他說稀飯裏頭放一點白蠟,做了吃下去啊,就雜念妄想會少,會定。我說,有這個事?當然,我不會去試,他老兄大概去試,後來一定是白蠟吃多了,我想拿現在醫學講啊,這個白蠟的油性把心肌閉塞,也是一種定相,也是一種病態。那麽,這個徒弟懂嘛?慢慢他反正功夫蠻好的,打坐,過幾天,常常有許多人入定了,給人傢擡去燒掉的。你們註意,所以你們學佛參禪,在那個外行堂子裏頭,尤其過去的出傢人,沒有身份,衹有個戒牒,那裏來,傢在哪裏都不知道,燒啊,送涅槃堂一把火就是了,那個廣欽老和尚在臺灣,廣欽老和尚親自告訴過我的,他說,在福建鼓山他入定,在洞裏頭,六、七天不出來,和尚要擡去燒了,剛好弘一法師到了,他說,弘一法師救我一命,弘一法師說,你們幹什麽。他說,我們這裏有個年輕和尚在山上,住洞,涅槃了。他說,這樣啊。那個山洞好不好,很好啊,他說,我去看看,弘一法師看了半天,告訴他們,等,再等兩天看看,算不定入定去了,第九天出定了,假使不是弘一法師一擋,我第六天就被他們燒掉了,所以他很感謝弘一法師。所以你們要註意哦,所以出傢人,修禪定,這個東西身邊一定帶,有時候入定,怎麽都出不來的,衹要這樣在他耳邊一敲就出定了,他就曉得南懷瑾還在禪堂裏,要我出來了,他嘛知道了,所以這個很重要,一方面帶到這個好化緣嘛,沒有飯吃,站在門口,叮一敲,飯就來了。講到哪裏了,講到他,所以後來我跑到自流井,一輩子,這一件事我沒有做好,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在他墳前一拜,跟日本人在打仗時,假使有一天勝利我要回浙江時,一定把你骨灰,把你骨頭燒了帶回去,後來,我回來也沒有再去,所以還欠他,不過,他跟我來了,跟我來會投胎來,一轉身就迷掉了,哪裏有這個本事,這些賬我都知道的,是我的什麽人,我都知道。好,所以講到月溪法師,我就知道這個人,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
|
南禪七日第一盤 | 南禪七日第二盤 | 南禪七日第三盤 | 南禪七日第四盤 | 南禪七日第五盤 | 南禪七日第六盤 | 南禪七日第七盤 | 南禪七日第八盤 | 南禪七日第九盤 | 南禪七日第十盤 | 南禪七日第十一盤 | 南禪七日第十二盤 | 南禪七日第十三盤 | 南禪七日第十四盤 | 南禪七日第十五盤 | 南禪七日第十六盤 | 南禪七日第十七盤 | 南禪七日第十八盤 | 南禪七日第十九盤 | 南禪七日第二十盤 | 南禪七日第二十一盤 | 南禪七日第二十二盤 | 南禪七日第二十三盤 | 南禪七日第二十四盤 | |
| 第 I [II] 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