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高高的樹上   》 第27節:高高的樹上(27)      易中天 Yi Zhongtian

  葫蘆瓜卻很滿意。他並不在乎叫什麽,衹要能和高步誠分庭抗禮就行。而且,叫後高興學更好。現在都時興叫“後什麽”,比如後現代。再說,反叛色彩也不那麽濃,不像“反高興學”那樣劍拔弩張。不管怎麽說,後高興學也是高興學麽!這就左右逢源。搞得成氣候,一個“後”字就能和高興學劃清界限。搞不成氣候,還可以和高興學學會繼續發生關係,先在裏面混着。
  高步誠就不這麽想了。他原來的想法,是想發動群衆,把葫蘆瓜的陰謀攪黃了。沒想到群衆發動起來,自己卻控製不住。看來群衆也是輕易發動不得的。想來想去,衹有趕快轉移目標,把大傢的註意力,吸引到別的問題上來。
  十二
  學會開會,也無非四件事:封官、辦刊、會餐、爬山。這次年會,刊已辦了,餐已會過,高州又沒什麽山可爬,興奮點就衹剩下一個——選舉理事。
  這是不少人關心的。理事雖然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官,卻又有點官的味道,可以當作官來看待。尤其是到了地方上,地方官搞不清楚學術界的名堂,總覺得理事是個官,至少也比不是理事的地位高、水平高。要不然怎麽他是理事你不是?接待起來,規格就不一樣了。就算沒有這些實惠,有個理事頭銜,印在名片上,也體面。
  可惜,理事這“官”雖然近乎自封,卻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人人都能當,就不稀罕不值錢了。道理雖然人人都懂,但輪到自己,衹要多少有點資格或資歷,又沒有一個認為自己不該當的。結果,誰當誰不當,就成了大傢關註的事情。
  果然,高步誠一說要改選,大傢就都不討論新學科了,都討論選理事。不是理事的想當理事,已經是理事的想當常務理事,實在沒希望的就跟着起哄。頭天晚上沒談完,第二天上午接着談。中午也不休息,串聯。
  剛開始高大興也雄心勃勃。他很想當理事,也覺得自己有資格當,所以見大傢都在串聯,便也跟着串。他的辦法,是把自己的著作和論文散發給各位代表。這事早就做了,現在正好藉口徵求意見搞串聯。但串着串着,就發現事情不對。送去的材料,根本沒人看(也不光是不看他的,誰的論文都沒人看),也沒人和他討論學術問題。小組會、聯組會醖釀理事人選,也沒人提學術。高大興就睏惑了,就去問那個當理事的朋友,說地方上提幹部不講德纔,難道學術界選理事也不講學術?
  朋友就開導他說,講還是要講的。學會嘛,不講學術,講什麽?但也不能認死理。學術水平這東西,不好比。大傢都是學者,都是教授,搞的學科又不一樣,怎麽比?也就衹好看頭銜。比如博導,就得安排安排。再一條,也不能光講學術性,還要講代表性。比方說,代表一個分支學科。還有,老同志、婦女界、中青年、港澳臺、西部地區、少數民族,這些都要兼顧,都要平衡。另外,理事是要理事的。這就要有能力。比方說,能拉來贊助,跑來刊號,組到稿子,擺平媒體等等。這樣,要安排進理事會的人就很多了,就不能保證所有學術水平高的都當理事了。當然,能當理事的,也都有一定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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