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我们有两个孩子,儿子周小平(周晓平),女儿周小禾,女孩后来真是很悲惨,得盲肠炎,打仗的时候得不到合理的治疗就死了,这是一个打击。打仗时设备不行,没办法就死了,这是最悲惨的事情。我的老伴到成都去教书,成都生活条件比较好,在家里还有小花园,一个流弹打进花园,打在我的儿子肚子上面,穿了五个洞,运气好,我们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美国的空军医院,我们一个朋友跟空军医院有联系,很快到空军医院去抢救,开肚子把子弹拿出来。肠子上面一个个洞,救了一条命。小毛病他们不收,大毛病他们可以收,没有他们帮忙,这孩子也活不了。小平好了以后,我们请医护人员吃一餐饭。
有一次,长江有一个地方叫南溪,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管一个小仓库,这仓库属于农本局系统的。他告诉我,他那个地方不会来轰炸的,有他可以照顾我的家,当时我一家还有我姐姐一家,她家有四个孩子,我家有我母亲、两个孩子,长江的船往来方便,到那边已经吃晚饭了。吃完饭,人都累得很,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我们家被强盗抢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用迷魂药把我们都迷糊住了。我们的一些箱子都在屋顶打开了,强盗弄错了,以为我们是上海来的,一定很有钱,不知我们是逃难的,不可能带有值钱东西,假如带了,连命都没有,一路都有强盗的。第二天,当地的警察在路上、屋顶上都找到我们的箱子。这一来,就麻烦了,不敢再住在南溪了。
在重庆,我主要在农本局工作,常常要出门,东走西走,因为管的区域很大。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家里被轰炸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家里的东西都放在防空洞,炸得没有了,只剩下一双下雨时穿的橡皮靴子,别的东西都烂了。每天都有东西被毁灭的可能性。家里人没有了,要找。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在重庆都有两个家,为了躲避轰炸。我们家运气好,碰得很巧,轰炸城里,我们住在歌乐山,轰炸歌乐山,我们住城里。这都是死里逃生。
后来搬家到宜宾,因为宜宾我们有办事处。我们带去的保姆当中一个老保姆生病死了,这给我们一个很大打击。四川的医疗条件比较差,老保姆管我们的家,她一死发生困难了。这是一个意外。
在重庆时,需要看什么书,还是有办法。今天回想起来,重庆在打仗时精神状态非常好。打仗时那么镇定,不容易,现在的报道稍为讲一点真话。
抗战当中真正是死里逃生,经过了抗日战争的困难,"文化大革命"无所谓了。家里的财产无所谓,这样思想对我们大有帮助。
抗战时,沈从文在昆明,跟他通信很困难。他们受到的困难比我们小,因为重庆是一个重点,昆明不是重点,他们比较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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