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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薄命红颜(2)
半夏 Ban Xia
后来安禄山造反，劫持百官，郑博士装病，只求做个市场管理员，暗中写信给刚即位的肃宗皇帝，表白忠心。但皇帝回朝，并不另眼看顾，打入牢中，只落个免死，结局很难看。
倒是《传灯录》上记载，沩山仰山两禅师秋日游方，有鸟头顶飞过，有意无意坠落下嘴里叼的红霜柿叶。仰山师拣起来，水边洗干净，和沩山师分作两半。这大约就是浮屠寺院贮存柿子叶的起因，不小心替郑博士做了干禄的善事。
到了不肯读书的百姓眼里，七大惊喜里面，其实只有排名第六顺位的果子好吃，才是柿子存在的根本。然而能生吃的柿子，极其短缺，大街上贩卖的，基本都是深加工过的。
最著名的，自然是红艳艳的烘柿。烘柿虽然红得像火，却当然不是烈火烘烤的制品。生柿子青绿时候摘下，放置坛坛罐罐之中，自然红熟，涩味也尽行脱去，吃在嘴里，如同喝蜜。
另外还有水藏盐浸诸法，成品性能却走低，前者性冷，后者含毒，都不及烘柿可人。惟一能够和烘柿媲美的，只有大柿子去皮捻扁，日晒夜露晾干，收进瓮中，直到生出白霜，堪为老少咸宜的柿饼子了。
大妈甲和大妈乙门前剥豆，两人手忙嘴闲，不免对皇上率领的宫中饮食，进行主题狂想。大妈甲放言：那还不是粉条炖肉可劲吃！大妈乙做姑娘时就心高，如今嫁了汉生了娃，依然没有忘本，对大妈甲死抱硬菜不撒手，不能苟同，所以剑走偏锋，专在甜品上下功夫。俗话说得好，柿子得拣软的捏，着啊，一句话叫醒梦里人，大妈乙立刻朗声说：呔，一准儿是柿饼子管够！
说来须怪不得大妈乙，柿饼子软乎乎甜嗖嗖，的确是零食界不可多得的极品。医书上指明，柿饼子味甘气平，性涩能收，所以健脾涩肠，治嗽止血，生津润喉，还能祛除脸上黑斑。娘娘们只有一个地道男人供应打发，勾心斗角争风邀宠，焦躁正在情理之中，脾虚上火长黑斑，全是她们的征候，所以宫里边未必高尚到不屑吃它，只是不似大妈甲乙们那么撑死拉倒的放纵罢了。
尤其是挂在饼子表面的那层霜，被祖国传统医学以为是柿中的精液，乃是入肺病上焦的良药。所谓精液，自然绝非雄性生殖器官里排泄出来的生命水，不过是精华之液体的缩略语。对方术道士们痴迷的采阴补阳之类的房中勾当，正派郎中一向是嗤之以鼻蔑视痛斥的。
不过，牛鼻子道爷们也不容小视。某男吃席，见螃蟹上得正肥，不免像大眼明星教导的，好吃便多吃。回到家来，太座率领群儿零食，某男又见柿子红火，再次响应多吃号召，饕餮尽饱。到了半夜，肚皮里爆发了意想不到的革命，作喷射貌大吐大泻，吐完了肠胃里的存货，接着吐血，最后昏睡过去，不省人事。太座慌急，一团扰攘，惊动一位道爷。道爷问明来历，说蟹柿两造都是寒物，不可同食。眼前也不必乱，只取木香磨汁，灌下去，自会好的。家人遵嘱，果然渐渐苏醒痊愈。
其实吃柿的禁忌，还不止道爷提示的螃蟹。但凡喝酒吃红柿，便容易烂醉，甚至心痛欲绝。假如不是官场潦倒情场失意，需要专款买醉体会伤心感觉，列位还是将上述戒条牢记为座右铭为盼。吃柿当然不是吃屎，却也不必以多取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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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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