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建筑 龙卧紫禁城   》 第26节:第二章 重建前三殿,英宗两登大宝(16)      李涛 Li Tao    姜晓东 Jiang Xiaodong

  自从大明江山开启以来,皇室之中就兴起了殉葬之风。起初是朱元璋的次子秦愍王朱去世后,其两位妃子王氏和邓氏双双殉葬。朱元璋在临终前彻底肯定了这种风气,拟诏遗命,自己死后所有的妃嫔及侍寝宫人都要自缢殉葬。从此之后,朱氏皇族中的殉葬成为一种体制传承了下来。这些妃嫔可能生前都没有受到过皇帝的宠幸,却要跟随皇帝共赴黄泉。这种残忍,缺乏公正的残酷制度却被历代皇帝当作了优良传统,代代相传。明成祖朱棣妃嫔殉葬16人,侍寝宫人逾30人;明仁宗殉葬皇妃有5人,包括生育了3个皇子的郭贵妃;明宣宗殉葬皇妃10人,宫人十余人;明景帝死后不但有妃唐氏等数人殉葬,若非明英宗在大学士李贤劝阻下改变主意,可能连废后汪氏也要抛下两个女儿被殉葬了。如此看来,明英宗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至于当初率先殉葬的王氏和邓氏,似乎并非甘心情愿。王氏是前朝名将扩廓贴木儿王保保的妹妹,外祖父是元王朝的梁王阿鲁台。在元军与明军在前线激战的时候,王氏还在外祖父的封地汴梁。明军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元军败落已成定局。攻占汴梁后的明军抓捕了王氏,为了招降王保保,朱元璋将王氏立为秦王妃。但是王保保并不为之所动,誓死保卫元朝。然而大元气数已尽,王保保不久也离开人世。王氏对明朝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于是朱元璋立即选立开国功臣邓愈的女儿为秦王妃。不久之后,邓愈的长子邓镇娶了同是开国元勋李善长的外孙女为妻。不幸的是,兔死狗烹,李善长与邓愈很快被朱元璋安上了逆谋之罪变成冤魂,邓镇也不能幸免。朱的两个妃子身世都有瑕疵,再加上朱元璋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于是在朱死后,两位王妃只能选择殉葬。
  朱元璋后妃全部殉葬后,建文帝对这些妃嫔及家族进行追封。至此,殉葬似乎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于是,这种被封建王权视为荣耀的腐朽风气席卷整个大明王朝,不仅在王宫大臣家,就连民间也沾染上了这种习气。在亲王贵族家中,殉葬事件也屡见不鲜。这些自私迷信的君王和贵族为了彰显权力的威严,不惜将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一起拉入坟墓。当然,这些殉葬者中也不乏因为夫妻感情好,渴望生同衾死同椁的。像朱元璋的第二十四个儿子郢靖王朱栋嫡妻郭氏,她与丈夫感情甚好,为朱栋生下4个女儿。朱栋死后,在强烈的相思情绪的指使下,抑或还有一些未能为丈夫生下儿子的自责心理,郭氏自杀了。显然,郭氏的殉葬带有浓烈的殉情味道。这与在被迫的情况下,选择自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味。如同明成祖朱棣的妃子韩氏,就是众多被迫殉葬妃嫔的典型代表。
  韩氏是高丽人,在朱棣死后,她苦苦哀求明仁宗能够放自己回故乡侍奉父母,但是都被拒绝,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试想,后宫中的大多数嫔妃年纪尚轻,花花世界还没待够,就要提早结束生命。对死亡的畏惧和对生活的留恋,在这些妃嫔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旦陋习被尊为风尚和传统的时候,其所带来的破坏力和震撼力将会危及到整个社会。
  不过在殉葬成风的时候,还有一些亲王没有泯灭掉最后的一点良知。明英宗叔祖父周宪王朱有炖并不赞成这种残忍的皇室制度,他在弥留之际,担心自己的妻妾殉葬,便上书明英宗,希望自己的丧礼能够从简,切忌浪费民力。特别提到了妃夫人以下不必从死,年龄小的家中有父母的,就让她们回家。英宗答应了朱有炖的要求,派人将批复快马加鞭送回开封。然而,当宣诏者赶到的时候,周王府已经一片哀号声,朱有炖过世,其7名妻妾业已悉数殉葬。明英宗还是没能挽回一场悲剧,后来他为朱有炖的嫡妻赐谥号"贞烈",其他6名姬妾赐谥号"贞顺",并按皇家礼仪厚葬。英宗对殉葬者的风光大葬,一方面表示一下遗憾,更重要是为了保住皇室的门面。在正式废除殉葬制的第二天,明英宗溘然长逝,享年36岁。
  明英宗时期,尚能在明仁宗与明宣宗治理的富庶世界中苟延残喘,虽然糟蹋得差不多了,但还有那么点大国味道。到了其子朱见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接过来的本就是兴盛之末的国家,想让其重振雄风,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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