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记录 康巴的誘惑:行走文字扛鼎之作   》 第25節:去放魚吧(4)      貝嘎 Bei Ga

  大傢分發完裝備,衹見先準備好的人已"撲騰"一下跪下,面對嘎瓦洛仁神山的方向叩拜,接着轉山的人一個一個紛紛叩拜:雙手合十,高舉頭頂 ,再額頭碰一下,唇部碰一下,胸前碰一下,"撲騰"一聲跪下,再起身,如此反復三次,而後開始了徒步的真正轉山。
  我以為是要嚮岔路口的岔道上走,秀英阿姐說不是,那是在嘎瓦洛仁神山轉了一圈後從那裏返回,走那條路,是兩天後的事兒。
  摸黑走下去,大傢都很興奮,歡聲笑語的,像是從來沒有過憂愁。本來也是,旅行的這些天裏,就很少看到高原上人有不快樂的時候。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年輕人精神飽滿地開懷的笑,就是老人手指捻撥着佛珠時,也是一臉笑咪咪的。
  夜色還是那樣的濃,那樣的沉寂,偶爾會有一陣狺狺狂吠的狗叫,從遠處的村莊傳來,把夜色撕扯得異常尖銳,可聽起來會從心裏騰起一股溫熱久違的親切。轉山隊伍中的幾個女伴兒,和男伴兒不時地開着玩笑,引得大傢一聲高一聲的嬉笑。路邊樹林裏棲息的鳥兒,被突如其來的嬉笑聲驚擾,在漆黑的林叢間"撲棱棱"亂竄。
  大傢嘴上是嬉鬧着,可步子邁得也快。但還是有走得更快的兩撥兒轉山的人,從後面趕了上來,把我們的隊伍遠遠地甩到了後頭。這還真像秀英阿姐說的那樣,這天轉山的人很多很熱鬧。
  也許是走得太快,也許是自開始就沒有從睏乏裏解脫出來。走上那麽一段路程後,開始感到胸悶,開始大口喘氣,眼皮也由不得自主地閉合,步子也越來越沉,直到後來像兩條腿同時拽着兩個鉛球樣。
  約莫半小時後,我問秀英阿姐,我們走了多遠了。
  秀英阿姐說,走了能有四公裏了,還遠着呢,這纔剛開始。
  許是這個"剛開始"更讓人沒有盼頭,頓覺渾身力氣全無,覺得背上的睡袋不是睡袋,是背負着一麻袋重物那樣不堪重負。那時就盼着天快點亮起來,天亮了就可以看風景,人就精神了。越惦記天亮,眼皮越重,睏意越濃。額頭前的頭燈螢火蟲的屁股樣,閃着一點光亮。而隊伍裏的兩三盞手電筒,為節約能量也時明時暗。那點忽明忽暗的光亮,把人的身影變戲法樣拉扯的時短時長。疾行的腳步也在這明明暗暗的光影下,深一腳淺一腳的。
  最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的,像是對秀英阿姐說過一句話:走不動了,身體虛弱極了。秀英阿姐說的什麽,還有身前身後轉山同伴的嬉鬧聲,都遠遠的、模糊的。如果天籟的聲響是這樣的,那聽起來的聲音就是天籟。
  是在路邊的一個小學校旁放棄轉山的。秀英阿姐和一些同伴砸了半天的門,把那個學校的大鐵門砸得"哐鐺哐鐺"的。後來那個校長趿拉着鞋慌張地跑出來開門,還以為是傢裏人出了什麽事情。那時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靈魂脫殼後的行屍走肉般。沒有嚮同伴祝福,也沒有嚮那個校長說謝謝,衹記得推開了一扇木頭門,刺目的燈光和溫暖的氣息撲面邇來。走進去,一頭紮在了那柔軟的氆氌上,一直紮到了一團旋轉的黑洞裏,旋轉着紮下去,旋轉着,心跟着異常清晰地念叨着那神山的名字:"嘎瓦洛仁--嘎瓦洛仁--"
  到頭來,我還是沒轉成山,沒有見到那位米拉日巴尊者似的苦修的老尼,也沒有一睹嘎瓦洛仁是怎樣的豐姿卓越。神山就是神山,它的神聖不可輕易冒犯。它對所有人都敞開懷抱,若真要親近它,那也得看個人的造化。真的,我一點也不遺憾,心地異常平靜。在嘎瓦洛仁神山的領地上,真是認識了一些好人。在心懷感激的時刻,我會遙視着嘎瓦洛仁神山真誠地祝福:尊貴的嘎瓦洛仁在上,願你聖潔而高貴的光芒永遠照耀着你的子民,願好人一生平安!
  噶舉白格寺開光
  白格寺坐落在一座大山前的平壩子上,壩子下面是算不上開闊的河𠔌。那些四通八達的公路,就在這河𠔌裏蜿蜒穿過。白格寺在那壩子上,像一位遁世的隱者,不管你從哪個方向哪個角度遙視,都是那麽一副淡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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