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在《世说新语》里被当作一个反面教材,认为荀奉倩惑溺于儿女之情,不足为世人所取。但容若却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世人虽然把荀奉倩斥为惑溺,容若却深深地理解他,只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是一样的不那么"理性"的深情的人。
"无那尘缘容易绝",无那就是无奈,无奈就是有所求而终不可得,是为"人生长恨水长东",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任你如何权倾天下,任世界如何桑天沧海,只有无奈是人间的永恒,是永远也逃不掉的感觉。
尘缘容易绝,是为无奈,因为"尘缘容易绝"也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之一种形态;与无奈同属永恒,只不过,它常常会放过那些芸芸众生的迟钝的心,只猎取一两个绝世多情的生命。
"无那"与"尘缘易绝",从亘古的世间与世界来看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常态,就如同秋月春花、潮升潮落,但具体到每个人的身上,却忽然从亘古变成了刹那,从永恒变成了一瞬,从历史的片断变成了个人的一生,从世界的一角变成了个人的全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话自然是站在人的角度来说的,如果我们可以化身成一朵花儿,也可以同样感慨说"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每一个个体对于他(它)自己来讲都是全部,而在旁观者的眼里却只和所有的同类一起获得了一个无情无感的统称。所以,在容若看来,无奈与尘缘都是自己的全部,是世界当中一个短暂的插曲,一个无足轻重的片断,而世界在这个时候呈现给自己的又是什么呢?--是相对于短暂的永恒,是相对于自己这深切悲怀的无边冷漠。这就是下一句的"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
燕子还是那样的燕子,和一万年前的燕子没有什么两样。一万年前的燕子会轻盈地踏上枝头,呢喃细语,今天的这些燕子仍然轻盈地踏上帘钩,一样的呢喃细语。对于这些燕子来讲,外间的世界,哪怕是近在眼前的容若的刻骨忧伤都是不存在的,不会一丝一毫地影响到它们呢喃的喜悦。于是,"无那尘缘容易绝"是"我"," 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是"物",以"我"之短暂相对于"物"之永恒,以"我"之全部的伤悲相对于"物"之亘古的无情,对照之下,悲情更浓,无奈益甚。(小注:这种手法很好理解,不妨参照一下一些工厂里的质检口号:百分之一的不合格率落到顾客身上就是百分之百。)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