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 流動的光影聲色:羅展鳳映畫音樂隨筆   》 第25節:以音樂裝飾長鏡頭的夢:安哲羅普洛斯映畫音樂史詩(3)      羅展鳳 Luo Zhanfeng

  告訴我們賽庫斯伯依
  姑娘們賽庫斯伯依
  都還好嗎賽庫斯伯依
  要去哪裏賽庫斯伯依
  格露霍來了賽庫斯伯依
  塔索斯來了賽庫斯伯依
  大傢齊來了賽庫斯伯依
  表演開始了賽庫斯伯依
  在外面的話是看不見的
  就快八時了表演要開始了
  告訴我們賽庫斯伯依
  年輕人們賽庫斯伯依
  都還好嗎賽庫斯伯依
  要去哪裏賽庫斯伯依
  格露霍來了賽庫斯伯依
  塔索斯來了賽庫斯伯依
  來啊來表演開始了
  我無法忘卻的是當中一班藝人宣傳劇目時的演出排練,那首叫《賽庫斯伯依》的歌麯,歌詞佻皮,旋律如此輕快愉悅,此麯曾在電影中出現兩次,兩次都叫我禁不住為之動容。第一次出現在藝人排練劇場的小禮堂,衆藝人都穿上了戲服,從舞臺上走到觀衆席旁,嚮着街上的市民高歌吟唱,宣傳着當夜即將上演的《牧羊少女格露霍》,手風琴是演奏此麯的唯一樂器,簡單直率,清脆利落,這回安氏選擇了鏡頭橫嚮移動,由全景遞進中景,清楚可見每位藝人歌唱時的面容,一張張愉快的臉,見證了一班藝人充滿活力的生命。然後歌麯完了,衆人走出禮堂跳起土風舞來,換以高角度遠景看着這班人,快活賽神仙。
  想吃什麽賽庫斯伯依
  姑娘們賽庫斯伯依
  今晚要去哪裏賽庫斯伯依
  要去哪裏賽庫斯伯依
  姑娘們賽庫斯伯依
  多麽可愛賽庫斯伯依
  豐滿的胸脯賽庫斯伯依
  修長的美腿賽庫斯伯依
  熱門的表演在今晚的八時
  有趣得不得了快來看表演吧
  眼睛鼻子的魅力
  別處是看不見的喲
  格露霍來了賽庫斯伯依
  塔索斯來了賽庫斯伯依
  大傢都來齊了賽庫斯伯依
  快來看吧賽庫斯伯依
  格露霍來了賽庫斯伯依
  塔索斯來了賽庫斯伯依
  大傢都來齊了賽庫斯伯依
  快來看吧賽庫斯伯依……
  第二回是一個陰冷的日子,場景是山路,俯瞰式遠景鏡頭見衆藝人正在旅途中,兩人橫排成一行,由手風琴手帶領再次唱起這首《賽庫斯伯依》的歌麯,這回鏡頭一直保持遙遙距離,沒有特寫他們的臉,但熱鬧與雀躍情緒不減。衆人如此開朗、飛揚,踏着輕快舞步,跟沉鬱的天氣形成強烈對比,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暢快,在沒有觀衆的掌聲及欣賞下,一樣自得其樂。
  兩場以歌舞片般開展的場景,都以長鏡頭跟隨這班藝人,充滿着澎湃的生命動力,可以說,《流浪藝人》整部電影也都依靠着這個巡回劇團的變遷與奔波來牽動,每隔一會,總見他們排練不同劇目,卻衹有這首《賽庫斯伯依》的歌麯,仿佛是真正屬於他們的主題麯,有着這班藝人對烏托邦世界的投射。無論遊走於何時何地,對這班藝人來說,演出就是生命,生命就是演出,給觀衆帶來娛樂歡愉,藉歌聲作為寄托,這裏雖沒有歌舞片的純然樂觀情態,然而,藝人都藉表演成就永恆生活,讓頑強的精神點燃着生命信仰。
  安哲羅普洛斯巧妙地利用類型歌舞片為藝人生命註入理想化的充沛活力,有着一種追求浪漫世界的價值觀。然而,安氏的電影裏可沒有歌舞片明亮開揚的色彩,相反卻是沉鬱的冷調子。藝人們一直處身黑暗統治的大氣候下,從德國法西斯到軍人獨裁,藝人可以憑藉的,大抵是其倔強又樂觀的演藝精神,在靜默裏繼續發芽、生根。
  手風琴是一種鄉愁
  看安哲羅普洛斯接受日本作傢池澤夏樹訪談,我關註的除了具體的訪談內容,就是畫面。鏡頭無疑對這位希臘大師的辦公室甚為敏感,期間拍下了書櫃上的手風琴(accordion)--我立時聯想,那個黑的手風琴,大抵就是《流浪藝人》裏的那個吧。
  手風琴在安氏的電影中是重要的,卡蘭德卓為安氏主責配樂,就不時選上手風琴作配器(後來我有幸跟她作訪談,她說,那是安氏的要求,安氏對手風琴情有獨鐘)。早在《流浪藝人》中(卡蘭德卓當時還未參與安氏電影),手風琴在電影裏已有着重要位置。它不單充當畫外(內)音(其實也是當中音樂的主軸),甚至是戲中角色。電影開場前,我早被節奏感強、旋律輕快的手風琴音攝着心神(畫面見的是工作人員字幕),那是來自電影中出現數次的《賽庫斯伯依》,電影不大快樂,快樂的,大抵就衹有這支歌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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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聲畫聯姻 文/周黎明第2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1)
第3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2)第4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3)
第5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4)第6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5)
第7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6)第8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7)
第9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8)第10節: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及其音樂裏的終極關懷(9)
第11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1)第12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2)
第13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3)第14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4)
第15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5)第16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6)
第17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7)第18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8)
第19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9)第20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10)
第21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11)第22節:流動的光影聲色:塔可夫斯基的音樂色彩與本質(12)
第23節:以音樂裝飾長鏡頭的夢:安哲羅普洛斯映畫音樂史詩(1)第24節:以音樂裝飾長鏡頭的夢:安哲羅普洛斯映畫音樂史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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