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鉴赏 美國詩人五十傢   》 阿奇博爾德·麥剋利什 Archibald Macleish (1892——)      彼得·瓊斯 Peter Jones

  我血液裏的這位陌生者,我的皮膚
  我能否將它指揮?我說起立
  他會不會起立?出來?進去?
  做什麽事情?
  
  ——《錫拉丘茲的暴君》
  
  阿奇博爾德·麥剋利什的詩難以歸類,他的作品既有寫得很出色的抒情詩,如:
  這裏臉龐在陽光中朝下俯視
  感覺到黑夜的影子末得多麽迅速,
  多麽詭秘……
  
  也有政治詩、感傷詩以及哲理詩。無論哪一種詩,麥剋利什寫得都很有份量。既使是他寫的近於虛無主義的詩包有一種堅強的樂觀主義特點,——這是一種真正的、不動搖的樂觀主義。那些認為他的詩“淺北的批評傢是因為他們不相信這位詩人,並不是他的詩。
  
  他豐富多彩的生活反映在他的詩作裏。廣泛的經歷給了他的詩種種不同的形式和內容,有時也容易削弱詩的強度。
  
  麥剋利什1898年出生在伊利諾斯州芝加哥郊區的葛林考鎮。從霍契斯學院畢業後,他便進入耶魯大學學習,畢業時二十四歲。之後他又入哈佛法律學院。一年後成傢,1919年從哈佛大學畢業。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在法國服役,先在醫院工作,後來又到了野戰炮兵部隊。回國後曾在哈佛大學教法律,並在波士頓開律師業,直到1923年他决定去法國居祝
  
  此時他已經發表了十四行組詩《夏日之歌》(1915)。並由耶魯大學出版社出版。這是他的一首獲奬詩。1917年他的第一部完整的詩集《象牙之塔}問世。在僑居國外期間他寫下了《幸福的婚姻》(1924)、《一鉢土》(1925)、《月亮上的街道》(1926)、一部名叫《努波代地》的詩劇(1926)和《麥剋利什的漢姆雷特》(1928)。這些作品由於盲目地受到外來的影響,特別是龐德、艾略特以及法國象徵派的影響而被削弱了。他開始越來越關切人們對於當代生活的各種態度以及這種生活對有創造性的詩人所産生的影響。然而,這在他的詩中並沒有起到足以掩蓋他在技巧上的某種膚淺的重要作用。
  
  麥剋利什在大蕭條即將到來的時候回到了美國。在隨後的十年中他努力創造一種更接近日常口語的不同音域的詩歌語言。
  
  1929年他到墨西哥旅行,為他的史詩《徵服者》(1932)收集素材。這部史詩後來獲得了普利策奬,並為他贏得了他後來獲得許多的榮譽學位。他曾在《財富》雜志社工作過。1939年至1944年任國會圖書館館員。他從事過新聞記者工作,因而使他能夠周遊美國。他曾為《財富》雜志撰寫過一些政治和社會題目的文章。在這期間他寫了一本抨擊自己同代人的書《不負責的人》(1940),指責他們有意擺脫在他看來是他們的社會責任。在《詩歌與經驗》(1961)一書中,他進一步發揮了這個論點,主張詩歌為社會服務。
  
  在長詩《為洛剋菲勒的城市所做的壁畫》(1933)中他諷刺了資本主義的窮奢極欲。接着他寫了另一部詩劇《恐怖》(1935)和另外一本詩集《公開講演》(1936)。他對美國放任法西斯主義在歐洲蔓延的態度非常擔憂,首創了廣播詩劇,如《城市的陷落》(1937),希望喚醒自己的同胞們。緊接着,他寫出了好幾本詩集和戲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在F.D.羅斯福的手下任助理國務卿。他是一九四五年創建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的代表團成員之一。從1945年到1962年他在哈佛大學任修辭學和講演學的博伊爾斯頓教授。他的詩又從極端的說教回到了原先的抒情風格。說教性的作品都集中在他的詩劇中,特別是在《j.B.》(1958)中,他以美國的現代商業為背景,發展了那個約伯的故事[1],上帝和撒旦通過一位名叫J.B.的資本傢來表明他們之間的差異。《詩選1917——1952》曾獲得普利策奬、博林根奬和國傢圖書奬。後來的詩集中有《夏娃之歌》(1954)和《瘋狂年老的惡人及其它詩》(1968)。
  
  麥剋利什一生盡奉公職,他的詩也同樣獻給了公衆。值得註意的是,他寫給公衆的詩在修辭上具有說教性,並且常常為了使大衆看懂而把主要的問題簡單化,因而衹是部分地感情地傳達了詩的意義。這種簡單化的傾嚮破壞了他的詩的文學效果。他寫得最好的抒情詩如;《你,安德魯·馬維爾》以及他的大衆詩《給那些稱同志的人們的話》都由於修辭的華麗而受到了損害。他是一個更喜歡沉思默想的人。大衆詩由於是應時而作的東西因而至少失去了一部分影響力。
  
  麥剋利什最有名的詩句:“一首詩不應意味什麽/而應該是什麽”出自他的《詩藝》一詩,而這首詩卻自相矛盾地請求我們解釋它的意義。許多詩使人覺得衹是勉強成詩——它們可以被釋義,逐步發展成了散文式的主題:
  那曾經照亮過暴君的
  驕傲的小小閃光曾經是黑暗
  那裏槍炮統治着饑餓的街道
  正義欺騙着驚恐而死的人。
  
  這幾行詩出自《今年的極星》,展示的是一種思想的萌芽而不是一個意象:這種思想在十二個詩段中得到了發展,詩中的“意義”與詩是可分的;詩歌的直截了當沒有了,衹有邏輯上的那種散文式清晰。
  
  麥剋利什流傳最廣的詩是《世界的末日》,其含意非常明顯,但也難以用散文釋意。隱喻中包含着復雜的情緒以及詩外之言。這些東西並不是裝飾。換言之,詩中的意思藴在其中,而未溢於言表。這是一首十四行詩。在一段馬戲表演過程中,帳篷頂部突然塌倒了:
  那邊,那邊頭頂上,那邊,那邊吊起了
  千百張白色的臉,惶惑的眼睛
  在無藝術的黑暗中,那姿態、那翺翔
  張開巨大的翅膀飛越過消失的天空
  在那突然的黑暗中,空無,空無,
  空無——完全空無的黑色墓罩。
  
  “消失的天空”給予人的恐怖把重複性的修辭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重複並不是麥剋利什到處都可以用好的拿手好戲。在一些詩中,重複産生了不好的效果,這顯然是由於缺乏強度。在《寧發河如何流過石灰礦下的城墟》中,他寫道:
  許久以前,許久以前……
  現在誰的幻影也不是,誰的幻影也不是……
  無人知曉,無人知曉
  
  在《加裏索歌島》中,他寫道:“她的頭髮將變灰白,身體將衰老/灰白加衰老……”
  
  但是在他後來的幾本詩中,他又使用了以往的抒情調子。他獲得了某種新生,獲得了一種社會經驗較淡、詩意較濃的多變風格。在《三角帆》中,他因自己年愈七旬而沉思:
  為何在塔斯坎[2]的春天而衰老
  彼處的萬物
  歌舞鮮花、愛情和樹葉
  都日益年輕,沃土孕育着生機
  甚至遲緩古老的太陽
  也在水中戲鬧
  山丘
  又在創造着新的
  第一個青藍。
  
  麥剋利什後期更為自由奔放的抒情詩效果都很好,儘管有時所選的意象是為了音韻而不是其它更重要的原因。但到他感到非要進行道德說教或釋義時,他的詩就變得有意味,而不是是了。
  衹有一隻盤旋着的小蒼蠅
  記得世界在旋轉
  而且我們與它一道旋轉
  他和我。
  
  這裏的道德說教非常生硬武斷。然而,他寫的最好的詩,包括近作《老人的旅途》完全不能釋義,有一種復雜的詩的清澈。但是他的大衆詩(我們可以在這類詩中意識到“血液”中的“陌生者”)是不可能達到這種詩的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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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指《聖經·舊約全書》中關於約伯的故事。——澤註
  [2] 意大利一城市。 ——譯註

    汤潮 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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