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柏杨访谈录:新城对   》 很难绝对客观(1)      柏杨 Bai Yang

  访问者张灼祥/香港电台“开卷乐”节目主持
  魏便利/香港电台中文台教育组编导
  被访者柏杨/台湾作家
  张香华/柏杨太太,台湾诗人
  文载1987年3月8日香港《信报》
  问:杂文中,你对一些不喜欢的人说是晚娘脸,这是否与小时候的遭遇有关?
  柏杨:应该有关。小时候都希望得到父母的温暖,如果父母沉脸,甚至翻了脸,就会觉得害怕,受到伤害。
  问:初中时,你因体罚问题与老师争论,现在年纪大了,经验也丰富了,是不是还坚持不能体罚孩子?
  柏杨:我不但坚持,而且绝对反对。“因为爱你才打你”这句话,有一定程度的道理。但是我们明白,愤怒的时候,便会失去分寸,很容易伤害孩子。孩子是脆弱的,如果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也要小心,也要懂得自制。对于孩子,我觉得不应该体罚,而且也不要骗孩子,不论是什么方式都不可以。
  张香华:我任教的学校是台湾著名的一所优秀中学,但是有些时候学生的意见和行为,也会令我感到愤怒。可是,我依然不赞成体罚,因为我们要顾虑它的副作用。首先,我们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很容易出错。而且我们应该要让学生明白自己的责任,不可伤害他们的自尊心。
  问:你的小说风格与鲁迅相近,可是结构和技巧不大成熟,往往流于说故事的形式,如果名之为报告文学则可,但若说是优秀小说,则有所保留。你自己有什么看法?
  柏杨:我常常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好,可惜没有人同意。都说我的小说含蓄不足,香华就批评我,说我写小说时不肯用心,其实我花了很大的心血,也许是能力不足吧。
  张香华:我认为他的个性不大适合写小说。他是热情和主观的,想什么就说什么。而小说应该是含蓄的,作者应该能入能出,有时候需要冷静的分析,他的小说过分重使命感。
  问:你的小说内容都倾向描绘社会的黑暗面?
  柏杨:鲁迅也是如此。我觉得自己应该提出这些黑暗的现象。在五十年代,许多台湾人都是同样面对这些困难、绝境。我思考为什么会如此?我不能忘记那个时代、那种生活,所以便写出来。写的时候,心情很沉痛。
  问:你的杂文常提出人性的黑暗面,较少指出应如何改善,观点是否过于偏激?
  柏杨:如果社会没有毛病,我要挑也挑不出来。在社会中,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出同一的毛病,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意见。至于指出如何改善,真奇怪了,为什么不自己思索,而要人指出!
  问:但是,偏激的感情容易引起共鸣感,更令人产生错觉,认为你所说的全都是真理。
  柏杨:我认为真理应被允许用充分的感情表达出来,不应该非用冷冰冰的辞句表达不可。真理的判断不关乎感情,只要是真的,充分感情可令它更合乎情理;如果不是真的,任何学院派的语调也于事无补。
  问:可是人性是复杂的,如何能够界定对错?
  柏杨:人性的复杂与行为的对错没有关系,人的一生,就活在不断地判断对和错之中,你必须学习如何判断对错,不管你高兴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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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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