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老妇人骂着:"你个不要脸的臭丫头,义和拳再起义我头一个入伙,宰了你这个野丫头!"野丫头直到天黑也没回来。
老妇人忙完了必做的事后,便披了一条破旧的围巾,坐在大门槛上。怒号着的北风刮得她有些哆嗦。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张望着,像是对着黑色天空埋怨:"你欺负我这苦命婆子,一个女儿都不肯好好留给我啊!"
当那个巨大黑影哼着革命军的进行曲走近了时,他为老妇人蹲踞着的黑影吓了一跳。
"妈,怪冷的,您在这儿干么?"他伸手去扶那枯老的身子。
"怪冷的!冻死我她丫头子就痛快啦。"老妇人像是不肯立起来。
"是不是妞妞又气您了?当心别让老病又犯起来啊!"
"妞妞,她丫头翅膀硬了,丢下我当二毛子去了。到这时候还不点蒿子灯图。每年七月十五日,点蒿子灯,放多枚纸条,里面有很多香头。用火点燃,亮似星星。也有用荷叶一个,中心插蜡烛,被称为荷叶灯。照面儿。"
"怎么?妞妞又去了?"校役才明白了当前问题的严重。
"我老啦,缠不住她了。你作哥哥的可不该随她去找死啊!"
"妈,起来。"他用力硬把老妇人扶起。"您先进屋里去,我找她去。
她去哪所救世军?"
"还不是花牌楼底下新盖成的那座灰楼!路东的。"
校役说了一声:"您等着吧,"就用急促的脚步向南走去了。
望望那为夜色所吞食的黑影,老妇人边向房里踱,边嚅嗫着:"得,他也走啦。还是丢下我苦命婆子一个人!"
这校役直着眼,悻悻闯入那华丽的教堂。这时,晚祷会才散完,堂里的椅子横七竖八的。一个堂役正由墙上摘一幅讲道用的挂图,上面画着一个为蟒蛇缠起的人。像学校一样,这里壁上也悬着许多挂图标语,但景龙没有工夫去看它们。他只立在堂门口,扬声问那卷着挂
图的堂役:"喂,伙计,我妹妹在哪儿呢?" 也许是这称呼太随便了一些,那堂役连正眼也不瞧他:"出去。别嚷,隔壁有人在悔改哪!"
"辛苦,"校役明白和气的好处了,"我是来找我妹妹的。"
"这儿是教堂。这儿没你妹妹。你出去,人家在悔改哪。"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妹妹?我非找到她不可。"校役索性迈进腿来,橐橐地踏着光滑的油漆地板。
这当然惹恼了那堂役: "喂,你哪儿来的?没跟你说这儿没你妹妹吗?"
校役不睬他。挺了胸脯就走近讲台旁的小绿门。堂役由愤怒而惊慌了。这陌生人的莽举显然是对他饭碗直接的威胁。
堂里"悔改"的仪式是最隆重的。这是入军最初的宣誓,答应把自己献给上帝。宣誓的人,堂里常叫作"工作的果子"。这些果子有的是说教后,受了感动的听众。但最多的是由于军中人员的劝导。菊子便是负有此种使命的一个。设若她不能用"果子"的数目来证明她工作的能力,她的地位也将如那未结果的花一样凋谢了。所以,每天徐军官讲完了道,她便逡巡于妇女听众之间,用伶俐的口舌劝人"悔改"。她有耐性。当一个中年妇人犹豫不定时,她会用微笑鼓励她,并说着许多好处,管保她"当家男人"也必同意。遇到固执的老妇人提防地摇着头,当面说着"还是灶王爷灵"时,她也只微笑地走向旁边的一位,毫不露生气的神色。
这时,小绿门里就正有着"果子"在悔改。静穆是必要的。堂役一个箭步由台上蹿下来, 着腰堵立在小绿门前。
"走开,你这流氓。我们这儿是文明地方。"
"文明地方!我妹妹就被你们这文明地方勾引得都不上家啦。"
看到堂役横在绿门的情景,景龙更断定他妹妹必是被囚在里面了。
他想一脚踢开这可恶的绿门。
两个职业相似的粗人的争执搏斗,里面早已听到了。执行悔改礼的人必是不愿中辍大典,始终没出来干涉。这时,由于校役的拳脚膂力使用得毫无节制,绿门豁然开了。一个着姜黄色呢制服、手里捧着一本金煌煌厚书的洋人走了出来。他挺起了胸膛,重整一下鼻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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