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评传 心灵跋涉的历程:巴金最后23个春秋   》 花溪,宁静的婚夜(4)      窦应泰 Dou Yingtai

  “是吗?”萧珊已经深深陶醉了。她被他的谈话感染着。只听巴金娓娓地说:“当然,我在国外开始写作以后,除了法国老师,我还有俄国的老师亚·赫尔岑、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和高尔基。我后来翻译过屠格涅夫的长篇小说《父与子》和《处女地》,翻译过高尔基的早期的短篇。”
  “先生莫非还有翻译外国名著的计划?”萧珊愕然。
  巴金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还准备翻译赫尔岑的回忆录。我还喜欢英国的狄更斯;日本的夏目漱石、田山花袋、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尽管我的日文至今没有学会,可是我喜欢日本作家的作品。”
  萧珊说:“我真没有想到,先生的写作竟是以外国作家为楷模的?”
  巴金说:“不,我的中国老师是鲁迅。我的作品或多或少受到这些作家的影响。但是我最主要的一位老师是生活,中国的社会生活。我在生活中的感受使我成为作家,我最初还不能驾驭文字,作品中不少欧化的句子,我边写作,边学习,边修改,一直到今天我还在改自己的文章。我离开旧家庭就像摔掉一个可怕的黑影。”
  萧珊已经听得入迷了,她被巴金的文学之梦和远大的抱负所感。
  巴金继续向妻子叙说苦衷:“我二十三岁从上海跑到人地生疏的巴黎,想找寻一条救人、救世,也救自己的路。说救人救世,未免有些夸大,说救自己,倒是真话。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我有感情无法倾吐,有爱憎无处宣泄,好像落在无边的苦海。中找不到岸,一颗心无处安放,倘使不能使我的心平静,我就活不下去。”
  “太好了!”萧珊紧紧地与他相拥,她感到和巴金的结合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好归宿。那天晚上她们在窗前喁喁细语,直到夜深,直到黎明。她们都感到彼此间有那么多想说又没有吐出的话。窗外的溪水在宁静的夜里发出喧响,夜在温馨中渐渐逝去。
  数十年后,巴金在回忆起他和萧珊在贵阳的结婚时曾这样写道:“我们结婚那天的晚上,在镇上小饭馆里要了一份清炖鸡和两样小菜,我们两个在暗淡的灯光下从容地吃完晚饭,散着步回到宾馆。宾馆里,我们在一盏清油灯的微光下谈着过去的事情和未来的日子。我们当时的打算是萧珊去四川旅行,我回桂林继续写作,并安排我们婚后的生活。我们谈着,谈着,感到宁静的幸福。四周没有一声人语,但是溪水流得很急,整夜都是水声,声音大而且单调。那个时候我对生活并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是感觉到自己有不少的精力和感情,需要把它们消耗。我准备写几部长篇或中篇小说。我们在花溪住了两三天,又在贵阳住了两三天。然后我拿着亲戚的介绍信买到邮车的票子。我送萧珊上了邮车,看着车子开出车场,上了公路,一个人慢慢走回旅馆。.........”
  眼前的景况,万籁俱寂,让巴金忽然感到和当年的花溪之夜有几分相似。然而,他寻遍了那幢空寂的小楼,始终寻不到萧珊的影子,好一阵,他才从一只五斗橱里,翻找到一张发黄的旧照片。那是萧珊六十年代拍摄的小照。他把她的照片捧在手上,看了又看。半晌,一串混浊的老泪流淌下来,滴落在萧珊那张含笑的玉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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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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