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本末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捲第二十一      楊仲良 Yang Zhongliang

  真宗皇帝
  聖德
  鹹平元年十月己酉,崇政殿視事,至午而罷。上自即位,每旦御前殿,中書、樞密院、三司、開封府、審刑院及請對官以次奏事,至辰後還宮進食,少時復出,禦後殿視諸司事,或閱軍士,校試武藝,日中而罷。夜則召儒臣詢問得失,或至夜分還宮,其後率以為常。
  《聖政錄》雲:『召侍講、讀學士。』按:二年七月,初置講學士,此時未有。今改為儒臣,庶不相妨。
  十一月戊午,上謂輔臣曰:『國傢所謹,儉約為先。節用愛人,民俗自化。』張齊賢曰:『《書》稱大禹剋儉於傢。老氏三寶,儉居其一。上之所好,下必從之。好儉則國有餘財,下不僭則傢有餘貲,自然廉讓興行,盜賊鮮少,蚩蚩之民,登於富壽。臣等恭聞聖訓,期共遵守。』
  四年八月壬子,上觀稼北郊,宴射於含芳園。都人望見乘輿,抃躍稱萬歲。呂蒙正曰:『車駕遊幸,百姓歡呼,如此物情,不可強緻,蓋陛下臨禦五年,務行仁恤,所以中外感悅。』上曰:『下民但不擾之,自然快樂。』蒙正又曰:『今秋大稔,太平無象,時和歲豐,即為上瑞。』上曰:『朕以邊事未寧,勞民供饋,蓋不獲已也。苟能選將練兵,驅攘外侮,使不敢侵掠,則近邊之民,亦獲安泰矣。』
  十月,上語近臣曰:『近者慶州地再震。昨司天奏:熒惑犯輿鬼,□秦分野[1],時當有災。宜戒邊將以靜。且上天垂象示戒,惟慮不知。今既知之,可不恐懼修省?』知樞密院王繼英曰:『妖不勝德。』上曰:『朕何德可恃?』同知樞密院陳堯叟曰:『天文謫見,實欲昭示時君。楚莊王懼無災,政恐其獲罪於天,弗容自警爾。今陛下剋己愛民,常慮一物失所。河防十餘溢而不决,歲復大稔,此聖德格天所致也。』上曰:『天不欲睏生靈耳,豈朕德能感之?自此益須防戒。如荊、河比年艱食,災沴滋甚,尤可恤之。』庚戌,上以陝西二十三州圖示輔臣,歷指山川險易、蕃部居處,又指秦州曰:『此處在隴山之外,號為富庶,且與西北接畛[2]。昨已命張雍出守,冀其綏撫有方也。』次復指殿北壁靈州圖曰:『此馮業所畫,頗為周悉。山川形勢如此,安得智勇之士為朕守之乎?』又指南壁甘、伊、涼等州圖及東壁幽州已北圖,上曰:『北方所據地,南北千五百裏,東西九百裏,封域非廣也,而燕、薊淪陷,深可惜耳。』
  五年十一月壬寅,合祭天地於圓丘,大赦諸路欠鹹平四年已前殘稅、河北河東欠五年貸糧並天下逋負;昇州、廣德軍率分錢;洪、筠州、臨江軍酒麯腳錢;婺州竹園虛收孳生竹四十億六千一百五十一萬,悉除之。
  六年十一月甲寅,有星孛於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餘,犯五諸侯,歷五車入參,凡三十餘日沒。上謂宰相曰:『垂象如此,其咎安在?』李沆曰:『陛下修德布政,實無所闕,恐分野有災耳。』上曰:『朕德薄緻茲謫見,大懼災及吾民。密邇誕辰,宜罷稱觴之會,以答天譴。』沆曰:『星文變異,陛下剋謹天戒,此甚盛德也。然其咎乃屬臣等。至於寰海上壽,禮不可廢。且邊塞未寧,大兵在境,所慮物情罔測。』固請不已,乃許之。
  景德四年十一月辛巳,上謂王旦等曰:『昨暮雪降遽止,朕憂其未足,夜分使人於宮庭視之,乃雲復降,其勢甚密,今果盈尺。來歲麥苗,應有望也。朕每念稼穡艱難,嘗與邢昺言:力田者多值災沴。昺雲:民之災患大約有四,一曰人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牛瘴。必歲有其一,但或輕或重耳。四事之害,旱暵為甚。蓋田無畎澮,悉不可救,所損必盡,即《傳》所謂天災流行、國傢代有者也。昺久居田裏,尤熟農事,自云驗之多矣。比歲稼穡屢稔,朕常以災沴為慮。兼聞今年宿麥甚廣,得此時雪,農傢無鼕旱之憂也。』遂賜近臣飲於中書,又宴館閣官於崇文殿。上作《瑞雪》詩,令三館即席和進,兩製次日來上。
  聖學
  鹹平元年正月,上訪群臣通經義者,判國子監李至以直講崔頤正對。上曰:『朕宮中無事,樂聞講論。』因命頤正於後苑講《尚書·大禹謨》,賜五品服。他日,謂輔臣曰:『頤正講誦甚精,卿等更於班行中選經明行修之士一二人,具以名聞。』自是,日令頤正赴御書院待對,講《尚書》至十捲。
  鹹平六年閏三月,詔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來上,一置之禁中之竜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覽。
  七月,上幸國子監,召學官崔偓佺講《尚書·大禹謨》。還,幸崇文院,登秘閣,觀太宗聖製墨跡,惻愴久之。賜秘書監祭酒以下器幣。偓佺,頤正弟也。丙午,置翰林侍講學士,以兵部侍郎楊徽之、戶部侍郎夏侯嶠、工部郎中呂文仲為之。置翰林侍讀學士,以國子祭酒邢昺為之。初,太宗命文仲為翰林侍讀,寓直禁中,以備顧問。然名秩未崇。上奉先志,特建此職,擇老儒舊德以充其選,班秩次翰林學士,祿賜如之。設直廬於秘閣,侍讀更直,侍講長上,日給上食珍膳,夜則迭宿,令監館閣書籍。中使劉崇超日具當宿官
  名,於內東門進入。自是多召對詢訪,或至中夕焉。
  景德二年四月戊戌,幸竜圖閣,近臣畢集。閱太宗御書,又觀諸閣圖畫。閣藏太宗御書五千一百十五捲軸,下設六閣:經典閣三千七百六十三捲,史傳閣八千二十一捲,子書閣一萬三千六十二捲,文集閣八千三十一捲,天文閣二千五百六十四捲,圖畫閣一千四百二十一軸、捲、册。上曰:『朕退朝之暇,無所用心,聚此圖書,以自娛耳。』
  四年三月,上召輔臣登太清樓,閱視太宗御書。又至景福玉宸殿、翔鸞儀鳳閣。玉宸乃上宴息之所,中施禦榻帷帳,皆黃繒為之,無文采之飾。殿東、西聚書八千餘捲。上曰:『此惟正經、正史屢校定者,小說他書不與焉。』
  大中祥符四年九月丙子,秘書監嚮敏中等請集御制藏於館閣,從之。仍詔不得與太宗禦集同處。於是內出雜文篇什付敏中等,各以類分,其繼作即續附之。
  天禧元年二月辛卯,召太子中允、直竜圖閣馮元講《易》於宣和門之北閣,侍製查道、李虛己、李行簡與焉。自是聽政之暇,率以為常。因數訪大臣能否,而行簡無所怨昵,必盡稱道其長,人推為長者。
  天禧四年十一月戊午,上禦竜圖閣,召近臣觀聖製文論、歌詩。上曰:『朕聽覽之暇,以翰墨自娛,雖不足垂範,亦平生遊心於此。』丁謂等言:『聖製廣大,宜有宣佈。請鏤板以傳不朽。』許之。遂宴於資政殿。庚申,內出聖製七百二十捲示輔臣。壬戌,宰相等言:『聖製已約分部秩,望令雕板摹印,頒賜館閣及道釋經藏、名山勝境。乃命內臣規度禁中嚴淨之所,別創殿閣緘藏。』詔可。尋於竜圖閣後修築,命入內都知張景宗、副使都知鄧守恩管勾,是為天章閣。
  仁宗乾興元年三月丙子,賜群臣禦飛白書各一軸。上始未嘗好為飛白書,一日至真宗靈御前,見所陳飛白筆,遂取而試書,體勢遒勁,有如夙習,因以分賜焉。戊寅,中書請自禫祭後,衹日於崇政殿或承明殿視事,雙日如先帝故事,前後殿皆不坐。詔雙日雖不視事,亦當宣召近臣入侍講讀,冀不廢學也。
  政跡
  至道三年十二月。國初罷節鎮統支郡,以轉運使領諸路事。其合、別未有定製。京西或為兩路;河北既分南路,又分東西路;陝西分為陝西河北、西南兩路,又為陝府西北路;淮南分為西路;江南分為東、西路;荊湖兩路或通置一使;兩浙或為東北路,其西南路實兼福建;劍南初曰西川,後分峽路,西川又分東、西路,尋並之。是歲,始定為十五路,一曰京東路,二曰京西路,三曰河北路,四曰河東路,五曰陝西路,六曰淮南路,七曰江南路,八曰荊湖南路[3],九曰荊湖北路[4],十曰兩浙路,十一曰福建路,十二曰西
  川路,十三曰峽路,十四曰廣南東路,十五曰廣南西路。
  鹹平二年三月戊辰,荊湖南、北路始置兩使。
  凡租稅,有𠔌、帛、金鐵、物産四類。𠔌之品七,一曰粟,二曰稻,三曰麥,四曰黍,五曰稌,六曰菽,七曰雜子。布帛絲綿之品十,一曰羅,二曰綾,三曰絹,四曰紗,五曰絁,六曰綢,七曰雜折,八曰絲綫,九曰綿,十曰帛。金鐵之品四,一曰金,二曰銀,三曰鐵臘,四曰銅鐵。物産之品六,一曰六畜,二曰齒革翎毛,三曰茶????,四曰竹木麻草萏茭,五曰果藥油紙薪炭漆蠟,六日雜物。至道末,歲收𠔌二千一百七十一萬七十餘石,錢四百六十五萬貫,絹一百六十二萬餘疋,綢絁二十七萬二千餘疋,絲綫一百四十一萬餘兩,綿五百一十七萬餘兩,茶四十九萬斤,芻茭三千萬圍,蒿二百六十八萬圍,薪二十八萬束,炭五十萬秤,鵝翎雜翎六十一萬餘莖,箭於八十七萬衹,黃蠟三十餘萬斤,此皆逾十萬數者,他不復紀。
  鹹平二年七月,宰相張齊賢請給外任官職田。詔三館、秘閣檢討故事,申定其製,以官莊及遠年逃田充,悉免其稅。佃戶以浮客充,所得課租均分,如鄉戶例。州縣長吏給十之五,自餘差給。其兩京大藩府四十頃,次藩鎮三十五頃,防禦、團練州三十頃,中上刺史州二十頃,下州及軍、監十五頃,邊遠小州、上縣十頃,中縣八頃,下縣七頃。轉運使、副使十頃,兵馬都監、監押、寨主、釐務官、錄事參軍、判司農寺,比通判、幕職之數而均給之。初,三司欲令職田戶依例輸納,虞部郎中杜鎬等言:推尋故事,歷代並無輸稅之文。乃止。
  三年十二月。河北、河東強壯,自五代時瀛、霸諸州已有之。是歲,始詔河北民傢二盯三丁籍一,四盯五丁籍二,六盯七丁籍三,八丁以上籍四為強壯,五百人為指揮,置指揮使。百人為都,置正副都頭二人、節級四人。所在置籍。擇善射者第補校長,聽自置。馬勝甲者,蠲其戶役。尋募其勇敢團结附大軍為柵官,給鎧甲。
  此據《兩朝兵志》,《實錄》無之。團结勇敢附大軍,《志》又在明年,今亦附見。
  四月九月庚寅,詔陝西民傢出一丁,號保毅軍,給資糧,與正兵分戍守城壘,遣御史吳蒨與轉運使同主其事。凡得六萬八千七百九十五人。其緣邊軍士先選中者,並升為禁軍,號保捷。
  鹹平元年,初置秦州極邊保毅,事見年末吳蒨奏所請保毅軍數。《實錄》在明年正月己酉,今並書。
  景德二年七月甲子,詔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博通墳典達於教化、才識兼茂明於體用、武足安邊洞明韜略、運籌决勝軍謀宏遠、纔任邊寄等科,令尚書吏部傳告諸路,許文武群臣、草澤隱逸之士來應,委中書門下先加考試,如器業可觀,具名聞奏。時上謂寇準等曰:『方今文武多士,豈無材識優異未升進者耶?至於將帥之佐,尤難得人。前代試以製策,觀其能否,用求實材,亦為國之遠圖也。』因出唐朝製科之目,采其六用之。
  三年正月,始置常平倉。先是,言事者以為水旱災沴有備無患,古有常平倉,今可復置。請於京東西、河東、陝西、江淮、兩浙計戶口多少量留上供錢,自千至二萬貫,令轉運使每州擇清幹官主之,專委司農寺總領,三司無得輒用。每歲夏秋,準市估加錢收糴。貴則減價出糶,俟十年有增羨,則以本錢還三司。詔三司集議,請如所奏,而緣邊不增置。於是司農官吏創廨捨,藏籍帳,度支別置常平倉案,大率萬戶歲餘萬石,止於五萬石,或三年以上不經糶,則回充糧廩,別以新粟補之。
  四年七月癸巳,復置諸路提點刑獄官。先是,上出筆記六事,指其一謂王旦曰:『勤恤民隱,遴柬庶官,朕無日不念也。所慮四方刑獄官吏未盡得人,一夫受冤,即召災沴。今軍民事務雖有轉運使,且地遠無由知。先帝常選朝臣為諸路提點刑獄,今可復置,仍以使臣副之。』先命中書、樞密院擇官具名進內。上曰:『河北、陝西地控邊要,尤須得人,取性度平和有執守者。』故親選太常博士陳綸、李及,自餘擬名以聞,鹹引對於長春殿,遣之所至,專察視內禁審詳案牒,州郡不得迎送。聚會所部,每旬具囚係犯,由訊鞠次第申報,常檢舉催督。在係久者,即馳往案問。出入人罪者,移牒覆勘,劾官吏以聞。諸色詞訴逐州斷遣不當、已經轉運使披斷未允者,並收接施行。官吏貪濁弛慢者,具名以聞。敢有庇匿,並當加罪。仍藉緋紫,以三年為任,增給緡錢如轉運使之數。內出御前印紙為歷,書其績效,中書、樞密院集其名,代還考課,議功行賞。如刑獄枉濫、不能摘舉官吏曠弛、不能彈奏務從畏避者,置以深罪。
  八月壬寅。自罷兵之後[5],議者頗以國馬煩耗,歲費縑繒,雖市得尤衆,而損失亦多。知樞密院事陳堯叟獨謂:『群牧之設[6],國傢巨防。今愚淺之說以馬為不急之務,則士卒亦當遣而還農也。』作《群牧議》以獻[7],勒石大名監。乙巳,製群牧製置使,命堯叟兼之。堯叟初為群牧使,及掌樞密,即罷其任。於是內侍副都知閻承翰為都監。堯叟自陳職居近密,而與承翰聯事,合避物議。上曰:『國馬戎事之本,宜得大臣總領,不可避也。』堯叟尋以本司事多,請但署檢,其帖牒委使、副、判官印署施行。從之。尋又增置判官之員。
  增置判官在九月丁亥,今並書之。
  鹹平元年七月。先是,有詔諸路課民種桑棗。廣西轉運使陳堯叟上言曰:『臣所部諸州,土風本異,田多山石,地少桑蠶。昔雲八蠶之綿,諒非五嶺之俗。度其所産,恐在安南。今其民除耕水田外,地利之博者,惟麻耳。麻苎所種,與桑柘不殊。既成宿根,旋擢新幹矣。枝葉裁茂則刈獲是聞,周歲之間三收其苎。復因其本十年不衰,始離田疇,即可紡績。然布之出,每端止售百錢,蓋織者衆而市者少故也。有遺利而民艱資。今臣以國傢軍須所急布帛為先,因勸諭部民廣植麻苎,以錢????折變收市之。未及二年,已得三十七萬餘疋。自朝廷剋平交廣,布帛之供,歲止及萬,較今所得,何止十倍其多?今樹藝之民相率競勸,杼柚之功日以滋廣。欲自今許以所種麻苎頃畝折桑棗之數,諸縣令、佐依例書歷為課,民以布赴官賣者,免其算稅。如此則布帛上供,泉貨下流,公私交濟,其利甚溥。』詔從之。
  二年四月。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議襄陽縣有淳河,舊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千頃;宜城縣有蠻河,溉田七百頃,又有屯田三百餘頃。請於舊地兼括荒田,置營田上、中、下三務,調夫五百築堤,仍集鄰州兵,每務二百,荊湖市牛七百頭分給之。上曰:『屯田之廢久矣,苟如此,亦足為勸農之始。』今望躬按視。即以望為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臺符並兼本路製置營田事。是歲,種稻三百餘頃。望初請以大理寺丞武程總營田務事。程上疏言其不便,詔移程於它郡,別選官代之,俟異日務成,較其利害,取進止,行賞罰焉。汝州舊有洛陽南務,遣內園兵士種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擾人,廢之賦貧民。於是從臺符之請復置。募民二百餘戶,自備耕牛,就置團長,京朝官專掌之,墾六百頃,導汝水澆溉,歲收二萬三千石。
  耿望除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臺符兼製置營田,乃此月丙子。今並書之月末。耿望,未見。
  十月。先是,福建路不置惠民倉。庫部員外郎成肅以為遠俗尤宜存撫,請增置焉。戊午,詔從肅請。丙午,令諸路轉運司申淳化惠民之製,歲豐熟則增價以糴,饑歉則減直而出之。
  大中祥符二年十一月丙辰,上作文武七條,賜文臣任轉運使以下至知縣者,武臣任部署以下至巡檢者。賜幕職州縣監務官《戒勵敕》[8]。上謂宰臣曰:『群臣奏事,朕以職業戒之,因念漢製刺史以六條,武臣有諸葛亮七戒。朕今參求要道,以儆勵君臣。又思先朝以《儒行篇》賜近臣,今可以並賜一軸。』
  鹹平二年五月丁酉[9],以殿中丞鄄城馬元方權戶部判官,從戶部使陳恕所奏也[10]。元方嘗建言:『方春民乏絶時,請預給庫錢,約至夏秋,令輸絹於官。公私便之。』朝廷因下其法於諸道,今預買絹蓋始此。
  《馬元方傳》:戶部使陳恕奏元方為戶部判官,元方言:『方春民貧,請貸庫錢。至夏秋,令以絹輸官。』行之,公私果便,因下其法諸路。按:元方以戶部判官在鹹平二年五月,後知徐州,景德元年十一月為梓州路轉運使。本傳、附傳皆同。范镇《東齋記》雲:太宗時,馬元方為三司判官。建言:『方春民乏絶時,預給庫錢貸之。至夏秋,令輸絹於官。預買絹蓋始於此。』鎮所記與《元方傳》同,今從之。王闢之《澠水燕談》獨雲[11]:祥符初,王旭知潁州,因歲饑,出庫錢貸民,約蠶熟,千輸一縑。其後李士衡行之陝西,民以為便。今行天下,於歲首給之,號『和買絹』。或曰:預買始於旭也,今不齲又按『實錄』,大中祥符三年閏二月己未,河北轉運使李士衡言:本路給諸軍帛七十萬,民間罕有緡錢。常預假於豪民,出倍稱之息,及期則輸賦之外,先償逋員,以是工機之利愈保請令官司預給帛錢,俾及時輸送,則民獲利而官亦足用。從之。仍令優與其直。士衡正傳、附傳皆云:因詔推其法於天下。范仲淹作《李士衡神道碑》亦云:為河北轉運使,建言:民乏泉貨,每春取絹直於豪戶,其息必倍。本道歲給諸軍帛七十萬疋,不足則市於民。請使民預受其直,則公私交濟。製從之。今行於諸道。蓋馬元方任三司實創此議,雖布其法於諸道,有即奉行者,亦未有即奉行者。及李士衡在河北,復以為請,始行於河北,然諸道亦未遍。其後左藏、內藏庫災,又特行於京東西。范仲淹所謂『今行於諸道』者,蓋指景祐間也。行於京東西,乃祥符九年春。
  大中祥符四年六月甲子,監察御史張廓上言:『天下曠土甚多,請依唐宇文螎所奏,遣官檢括土田。』上曰:『此事未可遽行。然今天下賦稅不均,富者地廣租輕,貧者地蹙租重,由是富者益富,貧者益貧,茲大弊也。』王旦等曰:『田賦不均,誠如聖旨。但改定之法,亦須馴緻。或命近臣專領,委其擇人,令自一州一縣條約之,則民不擾而事必集矣。』
  天禧四年九月,詔翰林侍讀學士張知白、玉清昭應宮副使林特、三司使李士衡、竜圖閣學士陳堯咨、樞密直學士薛映、李及、馬元方、張士遜、兵部侍郎馬亮、給事中李應機、王隨、右諫議大夫段煜各舉常參官堪錢𠔌任使者二人[12]。工部尚書晁迥、翰林學士楊億、劉筠、晏殊、竜圖閣直學士呂夷簡、戶部侍郎李維、知製誥李諮、宋綬、張師德各舉文譽優長履行清潔者二人。給事中樂黃目、孫奭、右諫議大夫趙稹[13]、竜圖閣待製李虛己、李行簡、少府監薛顔、太常少卿趙湘各舉可守大藩者二人。知製誥祖士衡、錢易、知雜御史劉煜[14]、直竜圖閣魯宗道、馮元各舉堪御史者二人。諸路轉運使副、勸農使各舉幕職州縣官堪知縣者二人。限十日內具名以聞。
  不強仕大臣
  景德四年六月癸醜,以樞密直學士、戶部員外郎劉綜知並州,同管勾並代兵馬事。初,上謂馮拯等曰:『太原地控北門,今邊境雖安,並要大臣鎮撫。如張齊賢、溫仲舒皆可任,但以其嘗歷樞近,受命之後,或有固辭,又須改易。宜召至中書詢問,願則授之。』及召齊賢問之,對曰:『並州重鎮,兼領雁門兵馬,朝廷腹心之寄也。但前知荊南、青社,皆是內地,尚為近臣所讒,欲置於曠敗。今若守邊鎮,領武事,安敢自保無過耶?然報國之心,死而後已。異時有急難之地,敢不盡力?』復召仲舒問之,對曰:『藩方重鎮,非敢有辭。但任尚書班已十年,又晚有嗣息,年皆幼稚。若得改官端揆,許挈傢以往,賜以都部署添給,敢不承命?』拯等以聞。上曰:『齊賢言為人所讒,斯過矣,是皆不欲往也。勿強之。』乃命綜焉。樞密直學士、吏部侍郎張詠瘍生於頭,頗妨巾櫛,求知潁州。上以詠公直有時望,再任益部,顯著聲績,不當莅小郡,令中書召問,將委以青社及真定,使自擇。詠辭不就。又問金陵,詠欣然請行。辛酉,以詠知昇州。
  十月,以工部郎中、直史館馬亮為右諫議大夫、知廣州。亮自昇州代還,表言鬆賈在淝上,求典廬、壽州,以便營奉。及請對,但曰:『如國傢必有驅策,豈敢以私自便?』屬初平宜賊,上問以桂、廣之政,亮曰:『高謹微、高紳皆循謹,非嶺外之才。宜審擇其人,如張詠、劉綜可也。』上曰:『詠有疾,不可遠適。綜在並門,寄任已重。』初欲命楊覃知廣州,上察亮願行,乃謂宰相曰:『亮之幹敏,不下覃也。』故授亮。由兵部員外郎改官纔數日,擢升諫垣,以重其命。
  景德三年七月,知益州張詠歲滿。朝議欲以兵部員外郎、直史館任中正代之。中正前知梓州,又新自契丹使還,上恐其憚於遠適,令中書召問。中正曰:『益部重地,國傢委使,敢不竭誠以報?』上嘉其自效,壬寅,擢拜樞密直學士、工部郎中、知益州。
  九月,雄州團練使何承矩以老疾,纍表求解邊任。上令自擇其代,承矩薦安撫使李允則。丙寅,即命允則知雄州兼安撫使,改授承矩齊州團練使,便道之任。
  大中祥符三年,昇州民以知州張詠秩滿,願藉留,即授工部尚書,令再任,仍賜詔奬焉。
  八月庚戊,御史中丞兼工部侍郎王嗣宗罷為耀州觀察使[15]、知永興軍府兼兵馬部署。上將西幸,以京兆重地,思得大臣纔兼文武者鎮之,因謂宰相曰:『嗣宗常自言知武事,可授兼軍[16],使當此任,宜先召問,觀其意。』既而嗣宗願奉詔,即命之,又作詩賜焉。
  善任藩方長吏
  鹹平三年四月。初,供備庫副使李允則知潭州,將行,上召謂曰:『朕在南衙,畢士安道卿傢世。今以湖南屬卿。』允則至潭州,除三稅,假民官竹為屋,請以傢財為質,發廩賤糶,奏罷新募兵出戍。於是民列允則治狀,詣安撫使者請留。使者以聞,詔書奬嘉。及召還,連對三日。上曰:『畢士安不謬知人矣。』
  六年四月庚午,徙知益州、西上閤門使馬知節知延州,兼鄜延駐泊部署。知節在益州,有訟竜騎卒謀變者,枝引千數。知節密捕其黨,按實,止誅為魁者七人,餘悉不問。請擇廷臣省吏部送上供,三歲一代,而較其課。承寇亂之後,戢兵撫俗,甚著威惠。然疾惡太過,兵民有犯,多徙配它境,人頗怨懼。朝議務安遠俗,恐知節不協蜀人之情,以其素有武幹,故移守西邊,仍手詔諭以委屬之意。成都闕守,朝議難其人。上以工部侍郎、知永興軍府張詠前任在蜀,為政明肅,勤於安集,遠民便之。甲申,加詠刑部侍郎,充樞密院學士、知益州。民聞詠再至,皆鼓舞自慶。
  景德四年九月辛巳,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王濟改工部郎中,出知杭州。上面加慰諭,仍戒以朝廷闕失,許密疏上言。吳越尚華靡,濟矯以質素,用瓦缶木杓為犒設之具,吏民竊哂之,濟不為變。上初與宰相議擇官,王旦曰:『天下重地為朝廷屏翰者,不過二一十州。若皆得人,則鎮撫有方,威惠兼著,小寇不能為患。』上深然之。時薛映知杭州,歲滿議擇其代,馮拯曰:『余杭比諸道易治。』上曰:『方面之寄,古諸侯也。常時無事,則為易治。吳人輕巧,苟備豫非常,安可謂之易也?如宜州,止因劉承矩虐用其下,聚為寇剽,延及他境。若長吏得人,豈緻是耶?』因閱班簿,指孫僅、王濟,謂王旦曰:『二人孰優?』旦曰:『濟有吏幹,可副是眩』
  十月,詔翰林學士晁迥等各舉常參官堪知大藩者二人。上親閱班簿,擇朝臣有公望者,得迥等五十人,令保任焉。
  十一月辛未,擢右正言、知製誥孫僅知永興軍,代四方館使孫全照也。先是,上謂王旦等曰:『藩方長吏,尤在循良。全照馭下峻急,當擇其代。如邊肅、孫僅,誰可授此?』馮拯曰:『僅嘗佐京府,熟於民政,可用也。』從之。僅純厚長者,為政頗寬。賜詔書戒渝。
  大中祥符八年七月庚午,徙知昇州、樞密直學士、工部侍郎薛映知揚州;給事中馬亮為工部侍郎、知昇州;以吏部員外郎、知製誥李迪為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永興軍。上謂輔臣曰:『大藩長吏,尤難其人。要在洞達物情,遵守條教,愛民抑暴而已。吏或廉而肆虐,或察而滋章,或急掊斂以為公,或曠職務以力恕,如此則何由緻治耶?』
  大閱
  鹹平二年八月丙寅,大閱。先是,詔有司擇地於含輝門外東武村為廣常乙醜三鼓,殿前侍衛馬步諸軍二十萬分出諸門,遲明乃絶。上按轡出東華門,宗室、近臣、尚書、侍郎、御史中丞、給諫、上將軍、節度、觀察、防禦、團練、刺史並賜戎服以從。上至行營,諸軍陳於臺前,左右相嚮,步騎交屬,諸班衛士翼侍於臺後。有司奏成列,上升臺東嚮,召從臣觀之。殿前都指揮使王超執五方旗以節進退,又於兩陣中起候臺相望,使人執旗以應之。初舉黃旗,則諸軍旅拜;舉赤旗,則騎進;舉青旗則步退[17]。每旗動則鼓作,鼓作而士噪,皆三跳而後退。次舉白旗,則諸軍復再拜,呼萬歲。有司奏陣堅而整,士勇而勵,欲一再舉。上曰:『可止矣。』遂舉黑旗以振旅。軍於左者,略右陣以還,由臺前出西北隅;軍於右者略左陣以還,由臺前出西南隅以歸。上禦東華門閱諸軍還營,顧謂王超曰:『士衆嚴整,行陣練習,卿之力也。』丁卯,近臣、諸軍將校、內職皆賜飲,詔大閱所踐民田蠲其租。
  大酺
  大中祥符元年正月乙醜,天書降。戊辰,大赦,改元。詔東京賜酺五日,以二月一日為始。己醜,應致仕官並許赴都亭驛,酺宴禦樓日,合預坐者亦聽。朝官已辭未見,皆令赴會。凡賜酺,命內諸司使三人主其事,於乾元殿前築土為露臺,半門扉,上設教坊樂,又駢係方車四十乘,上起采樓者二分,載鈞容直。開封府復為棚車二十四,每車連十二乘為之,皆駕以牛,被之錦綉,縈以彩矧,分載諸軍、京城妓樂。又於衢中編木為欄處之。徙坊市邸肆對列禦道,百貨駢布,競以彩幄鏤榜為飾。上日禦乾元門,召京邑父老分番列坐樓下,傳旨問其安否,賜以衣服、彩帛。若五日,則第一日近臣侍坐,特召丞郎、給諫,上舉觴,教坊樂作,二大車自昇平橋而北,又有旱船四挾之以進;棚車由東西街交騖,並往復,日再焉。東距望春門,西連閶闔門,百戲競作,歌吹騰沸。宗室諸親、近列、牧伯洎舊臣傢,官為彩設棚於左右廊廡下。士庶觀者,駕肩疊跡,車騎填溢,歡呼震動。第二日,宴宰相、百官於都驛亭,宗室於親王宮。第三日,宴宗室、內職於都亭驛,近臣於宰相第。第四日,宴百官於都亭驛,宗室於外苑。第五日,復宴宗室、內職於都亭驛,近臣於外苑。上多作詩賜令屬和,及別為勸酒詩。禁軍將校日會於殿前馬步軍之廨。
  二月壬辰朔,上禦乾元殿觀酺,詔諸營教閱、諸司工作各賜假一日。
  校勘記
  [1]□秦分野《長編》捲四十九作『秦分野』,其墨丁不知何字,姑存。
  [2]西北《長編》捲四十九作『羌戎』。
  [3]荊湖南路原本作『荊河南路』,據《長編》捲四十三《宋史·地理志》一改。
  [4]荊湖北路原本作『荊河北路』,據《長編》捲四十三《宋史·地理志》一改。
  [5]自罷兵之後按:此節《長編》捲六十六在景德四年八月甲辰,不在壬寅。
  [6]群牧之設原本作『群牧之說』,據《長編》捲六十六改。
  [7]牧議原本『議』字作墨丁,據《長編》捲六十六補。
  [8]監務官原本作『物務官』,據《長編》捲七十二改。
  [9]鹹平二年五月按:此一節插在大中祥符二年至四年之間,疑為錯簡,似當移至『鹹平二年四月』一節之後。
  [10]戶部使陳恕此當作『????鐵使陳嘶。《會要·食貨》三三之二三:『(鹹平元年十月十八日)????鐵使陳恕以為(江淮????法)非便。』又《長編》捲四十五:『(鹹平二年十一月戊申)????鐵使陳恕為隨駕轉運使。』恕自鹹平元年至二年一直任????鐵使,此處不當為産部使。
  [11]王闢之原本及《長編》捲四十四均脫『之』字,今補。
  [12]段煜原本『煜』字作墨丁,據《長編》捲九十六補。
  [13]趙稹原本作『趙植』,據《長編》捲九十六、《宋史》捲二八八《趙稹傳》改。
  [14]劉煜原本『煜』字作墨丁,據《長編》捲九十六補。
  [15]工部侍郎原本作『戶部侍郎』,據《長編》捲七十四、《宋史》捲二八七《王嗣宗傳》改。
  [16]知武事可授兼軍原本作『知武軍可授□□』,據《長編》捲七十四改補。
  [17]青旗原本作『青騎』,據《長編》捲四十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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